屠夫是真的郁闷,本来还想着这次帮明月阁接回贵客肯定能免费喝一场花酒,结果贵客是接到了,但那贵客却开口不让明月阁接待他。这都是什么事呀,简直糟糕透顶。
林中的虫鸣鸟叫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刺耳,脚下的碎石更是一颗接一颗往远处暴射而去,似乎带着满满的怨气。晓星正好笑地看着不断从屠夫脚下暴射出去的石子,突然发现那些暴射的石子停住了,屠夫停下脚步正一脸好奇的望着晓星,“你咋成暴露狂了?”
“你才暴露狂,你全家都是暴露狂。”晓星没好气地看着屠夫,说好的兄弟情谊说崩就崩了,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娘娘公子也真是的,自己好歹救过他的命不提请他去明月阁喝花酒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允许他去明月阁,早知道将他身子看回来那样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觉得憋屈。
“嘿嘿,那啥公子比阁里的姐姐还好看……喂,星哥,等等我……”
两人一路斗嘴,斗嘴中晓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想起那帮逝去的兄弟,一阵沉默。屠夫心里有些后悔,就不该说那娘娘公子长得娘,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自己兄弟,更对不起自己。
星魂的仇报了,两人应该高兴才对,但在这高兴的时候却高兴不起来。他们想起了以前每次任务回来后都去明月阁喝酒的时光,那些兄弟已经不在了,他跟晓星现在竟然连去明月阁怀念下过往的资格都被剥夺。
“我这算是利用了他还是救了他?”晓星的声音有些轻,像是说给屠夫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丝郁闷。不仅仅郁闷娘娘公子不让他们去喝花酒,更郁闷的是屠夫竟然自己领悟了晓星成为“暴露狂”背后的深意,他认为是因为晓星连续跟踪三天都不肯暴露才让那娘娘公子气恼的。
他们自顾自的说着话,却没有发现前面那群明月阁的小姐姐们全都沉默的走着,连身后那批罪城护卫们也是沉默的走着,更没有发现娘娘公子越走越慢竟然离得他们俩并不远,而且在他们沉默的那一刻嘴角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们的话一字不漏被娘娘公子听去。
梦月现在已经不再恼怒,这么近的距离身为念师的他自然听得到晓星和屠夫的话,也了解了那座孤坟和七颗人头背后的故事,他决定回去后好好查查这两个人,甚至决定回罪城后请他们去明月阁喝酒。
这些晓星和屠夫当然不知道,身为凡人晓星及刚刚进入武者圈的屠夫根本还不了解武者的手段,更不了解念师的手段,他们只是沉默地走着。
不知不觉间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巨城,他们竟然在不经意间走出了天弃山,走过了天弃山下的那片山间平原。罪城就在眼前,越来越近。
屠夫回罪城军部了,娘娘公子也往明月阁而去,只有晓星一个人沉默着往前走着。穿过繁华而喧闹的大街,穿过几条窄窄的巷子,喧嚣声渐行渐远,直到被一座破旧的小院完全阻隔在外。
时隔一年,晓星终于回到这个小院。院里很安静,几间低矮的房间被简陋的木门锁着,木门上不经意间似乎又多了几个老鼠洞,往日的欢声笑语不在。他突然感觉有点孤寂,心底升起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直到一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少爷,回来了。”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胡子花白身子瘦削的老者自后院走来,仿佛多年未洗而油迹斑斑的黑衫随着他身子的移动轻摆着。他手中拿着那个永不离手的破酒壶一步步向晓星走来,爬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丝笑容,随笑容而来的是一声长长的酒嗝以及自嘴中喷出的浓浓酒气。
“老酒鬼,给我灌壶酒。”晓星手中突兀出现一个酒壶,随手丢给老头,然后转身欲向一个房间走去。
“半壶。”
“一壶。”晓星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确定是一壶?”
“一壶。”
老头嘴角抽了抽,似乎又要打酒嗝赶紧举起酒壶往嘴里灌,将将要打出的嗝强压下去,像是吝啬于嘴中的酒气跑掉,然后慢慢转身向后院走去,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终于能杀死武者,不过可惜了。”
晓星没有听到老者的叹息,但他知道老者一定会给他一满壶的酒,那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明月阁是罪城三大势力之一,另外两个分别是摘星楼和城主府。这是让人敬畏的三大势力,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罪城虽然名为罪城,却没有人敢在城里动武,无论是凡人或是武者,动则死。
据说这规矩是城主定下来的,但这么多年来见过城主的人寥寥无几,倒是明月阁阁主和摘星楼楼主时常会露面。据说这规矩得到了阁主和楼主的同意,至于怎么同意的有很多种说法,流传最广的当然是被那神秘的城主打服的。城主的神秘,阁主的妩媚,楼主的阴冷,那是罪城三绝。
此时明月阁顶楼,梦月站在顶楼阁台上,眼神复杂地望着远处的天弃山,然后将视线转向海域方向,明明看不见海但他的视线似乎穿过海边丛林直达遥远的大海,随后被一道声音拉回阁台。
“路上遇到麻烦了?”
“小麻烦,已经解决。”
“啊哟,我的小祖宗,这还叫小麻烦,那可是要命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