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加看着笔记,露出微笑。然后他拿起那几瓶宝石粉末,走下楼梯——越发远离麦迪文的会客厅——来到一间废弃不用的餐厅里。
餐厅与会客厅隔着两层楼,这点非常完美。房间是椭圆形的,两端各有一座石头壁炉,大餐桌已经移到了别处,老旧的椅子也都挪到了唯一的入口对面的墙边。地板是白色大理石铺就,虽然老化开裂了,但还是被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莫罗斯打扫得干干净净。
卡德加用紫水晶和粉晶摆出魔法阵,在画线条的同时喜形于色。他现在对自己的施法水平信心颇足,不再需要专用法袍来祈求好运了。代表保护与隔断的花纹勾勒完成后,他再次露出微笑。能量已经聚集完毕,并按照他的需要塑造成形,凝固在他的意识中,静静地等待着召唤。
他走入法阵,吟诵咒语,配合完美的施法手势,释放出积蓄在体内的能量。卡德加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融为一体。于是他遵从内心,将魔法召唤出来。
“向我展示麦迪文的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卡德加发出指令,心脏因为紧张猛地一抽,希望守护者的防护屏障没有把他的学徒也加到防范的范围内。
但是,卡德加不愧是卡德加,在关键时刻,他永远会露出卡德减的一面。这个法术又出了岔子。
不是那种会让整个魔法矩阵坍塌的弥天大错,而是受到了微小的挫折。也许防护屏障确实也将卡德加纳入了防卫对象的行列,将他的视线转向了别处,把他带入了另一个场景。
有几个线索让两位学徒看出咒语出了差错。
首先,现在的时间变成了白天;第二,天气变得很暖和。最后,眼前的地点看起来很熟悉。
他们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确切地说至少没到过这一座塔楼,但他们现在显然位于暴风城内,正俯瞰着下方的城市。这是一座高塔,而房间的风格与几个月前惨遭不幸的那两位提瑞斯法议会成员的房间大同小异。不过这里的窗户更大,敞开的窗外是白色大围栏,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薄如蝉翼的窗帘随之飘动。五颜六色的鸟儿栖息在金色的屋檐下。
卡德加面前有一张小桌,上面摆着镶金边的白瓷盘和金银打造的刀叉。水晶碗里盛着新鲜漂亮的水果,草莓上甚至还挂着晨露。此情此景勾得卡德加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惹得一旁的雷欧哈哈大笑。
一个两人从未谋面的男人正在桌边徘徊。他身量纤瘦,窄面宽额,留着细细的唇髭和山羊胡,穿着华丽的晨衣,腰间用一条金带束起。他动了动其中一柄叉子,将它往旁边挪了一丁点儿,然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他抬头看向卡德加,露出微笑。
有那么一瞬,学徒们还以为这个幻象中的人可以看到卡德加,但并非如此。
这个男人是在跟他身后的另一个人说话。他们转过身,看到了艾格文,与他那时在雪地里看到的一样年轻,一样美丽。
她披着一件带有绿色衬里的白斗篷,但这件斗篷是丝绸质地,而非毛皮,她脚上穿的也不是靴子,而是一双简洁的白凉鞋。一条银发带束起了她的金发。
“看来你费了不少功夫。”她说,脸上的神色让卡德加捉摸不透。但是雷欧却看出来了,这是嘲讽,很像一些女人对她们的舔狗们所说的话。
“只要有足够的魔法和欲望,一切皆有可能。”男人说,翻过手掌,手心向上。一朵洁白的兰花在他手中绽放。
艾格文接过花,敷衍地凑到鼻子下嗅了嗅便将它放到桌上。“聂拉斯……”她开口道。
“先吃早餐。”法师聂拉斯说。“看看一位宫廷魔法师一大早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这些草莓是不到一个小时前刚从皇家花园里摘的……”
“聂拉斯。”艾格文又说。
“再来点儿切片黄油火腿和枫糖浆。”法师继续说。
“聂拉斯。”艾格文重复了一遍。
“然后或许可以来点弗洛卡的蛋,我在群岛学过一个简单的咒语,可以在桌上隔着蛋壳把它们煮熟……”法师说。
“我要走了。”艾格文直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