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远去看进来那群人时,有三十几个,身上穿着也十分破旧,也是补丁摞补丁的,为首一个前额头发没剃,都收拢到脑后辫了短辫子,辫子里加入一根铁丝,使其向上翘起,像是蝎子的尾巴一般。
这人手里抓一把瓜子,一边往前来,又连嗑带吐,虽然故作潇洒,但是一脸的胡子茬再加上一身横肉,给人极不舒服的感觉。
“大帮头!”江文远身边那六人叫了一声,便往那群人奔去。
江文远这才想到一路往这来时,那六人神情极为古怪,连着对街上的人使了眼色,当时没有注意,原来是在和他们的同帮打招呼,这才让对方带人来围住这个院子。
江文远脸上倒也没有多大担心,仍然平静问道:“你是……”
“张蝎子!”那蝎尾辫仍然嗑着瓜子,故作漫不经心道。
“别动!”王得标等五十名持弩手把弩前指,嘴里喝道。
那张蝎子也没有紧张,而是把手一挥,墙头跳上几十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弓,张满了力,箭头对准了这边。
江文远一阵紧张,虽然对方的弓笨重,但是数十张弓对着自己,也是极大的威胁,自己的弩虽快,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射死这几十人,对方有足够的时间射来自己这边。
“快,退回房中!”江文远叫了一声,本就离柴房最近,便都退回柴房之内,王得标等人一边回弩反击,也退回到柴房之内关上了门,但是已有两名持弩手手臂上中箭。
江文远把柴房内都看了个遍,除了一些碎稻草,再没有任何物品可用,心内叫道:“这可怎么好!”
恩铭仍是连连埋怨:“我就说这群人不能惹,他们是叛军残部,不但暗藏弓马,而且还十分剽悍。”
“你给我住嘴,都是你们这些地方官员玩忽职守,平日里不剿匪,才让他们如此猖獗!”德公公一声骂,让恩铭也不敢说话了。
江文远道:“王得标,派四名持弩手去守住窗户!”他发现这柴房有一个窗户,如果被对方的弓箭手占住,自己这些人难有好结果。
王得标应一声,让四名持弩手去守住窗户。
又听房外张蝎子道:“我不会给你们当缩头乌龟的机会的,来呀,抱来柴草堆到房外,给我烧!”再听得门外纷纷应声:“是!”
江文远一听,也在心里担惊,这柴房之中除了一堆稻草什么也没有,很容易把稻草点燃,而且对方在门外烧,只是呛进来的烟也受不了。连忙道:“把门摘了,以门当盾,两个持弩手架一个,推出房门外反击,不能让他们靠近房前!”
王得标便带三名持弩手,把两扇门摘下来。那时的门下面有石门墩,上面有迎头木,起到固定门的作用,只要把门往上一抬,下面的门轴拉离门墩的圆槽,再往下放落迎头木上的门轴,就把门摘下来了。
一共两扇门,被四名持弩手架着推到门外,身体藏在门后向外射击,应着弩弦响动,便听得连声惨叫。惨叫声中,又有张蝎子叫喊:“射,给我射死他们!”一边喊,他的声音也跑到了院门外。
但是“嘟嘟”箭响,都射在了王得标他们挡身的门板上。
江文远等人以墙掩身往外去看,墙头上的拿着弓箭的射手少了很多。有些被射落墙头,还有的被逼得跳到墙外,相用墙掩住身子往里射箭,但是弓不比弩,既要拉弓,又要在墙后掩身,便显得极为困难。
正在这时,又听见院墙外惨叫连连,而且从节奏上来判断,并不像是王得标他们射弩时的反击。
“怎么回事!”张蝎子在院门外叫喊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惊叫:“啊!”再接着,就见张蝎子被逼着退入院子,后面有百十个手持钢刀的人,把他逼入院子里。
接着又听那群人喊道:“江淮头前来护卫总领帮,江淮二前来护位总领帮,江淮四前来护卫总领帮,江淮六前来护卫总领帮!”最后两声江文远听着熟悉,正是江北阿四和白寡妇的声音。
江文远见已没人射箭,便带着德公公及恩铭等人走出柴房,只见墙外已经没了任何声音,而且那张蝎子身边也没人了,往院门外去看,也倒着几具尸体,但并不是被弩箭射死,而且被砍翻的。
见到江文远走出,那百十人一起施礼:“参见总领帮!”
江文远往人群中去看,有两个他认识,一个是江淮六的领帮江北阿四,之前他被徐宝山通缉,自己还因为他和徐宝山开战,后来他就回了江淮帮,也再不贩卖私盐,而是在兴武帮的帮助之下开起了粮油、成衣、布匹等等店铺,虽然不及贩盐收入高,但也足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再有一个就是白寡妇,自从把徐宝山及原江淮四逐出清帮之后,江文远便让她再组江淮四,她本在扬州,但听说江文远亲自督漕船北上,便沿途一路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