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章(2 / 2)司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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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木梓胡思乱想的时候,文翰突然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囔着:“电话,电话,负我不负她。”然后又睡过去了。文翰的梦话让木梓再次心如刀绞。文翰能在梦里说出“电话”,足以证明他被车撞了以后对于妻子电话的期盼是何等的强烈。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一句“负我不负她”,已经没有必要也无需求证这个“她”到底是谁。木梓感觉目前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陪伴在丈夫的身旁直到天亮。她觉得自己这么做,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文翰太累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睡得是一塌糊涂,居然一夜没醒。

早晨5点钟,文翰感到口很渴。他睁开了眼睛,发现木梓穿着衣服坐在自己的身旁睡着了。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木梓也陪了她一个晚上。文翰在被子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只剩下短裤了。心想,肯定是木梓昨天晚上给他脱的衣服。看着木梓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熟睡的面容。文翰的潜意识里除了有些心疼之外,第一次似乎有了心不在焉的感觉。

男人的心一旦被伤过之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很难修复的。此时的文翰觉得木梓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补救行为都不如她当时的一句问候和一个电话让他暖心。他想坐起来去拿茶几上的水杯,结果把木梓碰醒了。木梓急忙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蜂蜜水递给他,然后心怀愧疚地说道:“老公,先少喝一口,润润嗓子。一会儿我给你重新烧一杯开水暖暖胃。”文翰接过蜂蜜水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了。”然后一口气把一杯蜂蜜水全喝了。文翰下意识地伸了一下懒腰,但是手刚举起来就停了下来,因为他感到肋骨在钻心地疼。

文翰掀开被子准备穿衣服,木梓把衣服递过去说到:“今天是周六,现在才五点多,你再睡一会儿吧。”文翰一声不响地接过衣服并穿好,然后站起身来说道:“不睡了,我看一下这个月的稿子。你去卧室的大床上再睡一会儿吧。”文翰从公文包里拿出这个月的二审稿件坐在客厅内的写字台前仔细地看起来。

木梓从文翰的说话语气和面无表情就知道丈夫对她已经产生了很深的误解。她睡意全无。以前文翰在休息日从来不把工作带回家里。他常说家是休息的地方,工作上的事儿就应该在单位完成。而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在家里干起了工作。这明显是对木梓有了深深的不满。木梓很想和文翰沟通一下他被车撞的事情,但考虑到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所以,她还是觉得等吃完了早饭再找机会和文翰好好聊一聊。想到这里,木梓起身去厨房做早饭了。

吃完了早餐,静殊学英语去了。木梓沏了两杯茶水,她给文翰端了一杯放在写字台上,自己端了一杯坐在了文翰对面的椅子上。文翰坐在那里继续看着稿件一言不发。

木梓把茶水推到他面前轻轻地说道:“文翰,我想和你谈谈。”文翰头都没抬地问道:“谈什么?”木梓说:“我想和你谈一谈,关于你被车撞的事情。”文翰把稿件放在了写字台上,终于抬起头看着木梓平静地说道:“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谈的?况且我很好,不劳你烦心。”

文翰的语气里虽然充满了厌弃,但木梓还是把她给总编室王主任打电话时所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最后木梓真诚地说道:“老公,我真的不是有意忽略你,更不是不关心你。我只是相信了王主任的话,更是因为那天我太忙的缘故,才把这件事给忘了。但是我没有给你及时打电话问候,真不是我的本意。我承认,作为妻子我做得不够,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请你相信我,老公。”

木梓的一席话让文翰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难以平静。他相信木梓说的是实情,妻子的道歉也算真诚。但他总感觉木梓为自己这次的举动解释过多。她和自己交谈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向他道歉并求得文翰的原谅不要生她的气。但是木梓没想到,文翰在乎的不是妻子的道歉,而是木梓对他的一片心。其实昨天晚上,他喝完了酒就已经原谅了木梓。今天,当木梓把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讲完的时候,文翰的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如果这时木梓能够及时把话题转移到文翰如何被撞,身体恢复怎么样这个话题上来,文翰心里所有的伤感可能就会一笔勾销。但是木梓并没有这样做,她仍然强调自己的行为不是故意的,是有原因的。而且一直到现在,木梓也没有过问他被车撞的经过和身体恢复的程度。

文翰问道:“你说完了吗?”木梓回答:“我说完了,但我不知道你是否原谅了我?”文翰说道:“木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独自一个人喝完了酒我就原谅你了。现在,你的道歉我也接受了。那么,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要说吗?”

丈夫终于原谅了自己,木梓马上变得高兴起来。她亲了一口文翰说道:“谢谢你,老公。”文翰盯着木梓看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木梓感到很奇怪,既然丈夫原谅了自己,那他为什么还不高兴呢?她突然明白了。于是她说道;“那你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出去喝酒?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生我气了。自己喝酒宽心呗。不过,我都给你道歉了,你也接受了。老公你就别再生气了,笑一笑,好吗?”

有时候,这人一旦进入了思维的死胡同就容易较真儿。特别是夫妻之间,如果双方的思维总是拧着来,不能产生交集,良好的沟通氛围就很容易被打破,进而升级为争吵或者战争了。比如现在,木梓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文翰想听的,而文翰最想听到的话木梓就是不说,哪怕文翰在点拨她。

文翰仍然不高兴,木梓也有点泄气了。“我都给你道歉了,你也接受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啊?真是的。”木梓说完故意把头扭向了一边假装生起气来。

文翰看着木梓一字一句地说道:“木梓,从你开始说话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强调你的行为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告诉你了,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不仅接受了你的道歉还原谅了你。你今天和我交流的目的就是取得我的谅解。这些我都做到了,可是你怎么对我的?直到现在你也没有问过我被车撞的经过和身体恢复怎么样?你说,我能笑得出来吗?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关心吗?木梓,我出的是车祸!车祸!而且,那天你已经知晓了这件事。你知道我被车撞出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时候,在我的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什么吗?是你和静殊。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我知道你忙,怕你担心。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就是再忙打电话的时间总会有吧?吃饭的时间总会有吧?你知道当时我盼着你电话的感觉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疏忽了大意了,而且我也原谅你了。那么我回来后,你的第一句话,不一定是第一句话,你总得问问我身体恢复的情况吧?可是你做了什么?你所做的一切仍然是为了你自己的感受,求得我的谅解。你说,你哪一句话是为我考虑的?难道你所有的事情比我的身体,甚至生命还重要吗?”

木梓原以为自己撒撒娇,耍耍小脾气,文翰就能够像平时一样来哄她,逗她,然后两人就和好如初了。但事与愿违,文翰不但没有顺着她的意愿来,反而说出了一些令她十分震惊的话。木梓的倔强劲儿也蹭的一下上来了。心想,就因为我没问你身体怎么样,你就把对我的误解上升到我不重视你的生命,这也太上纲上线了吧。

木梓也生气了,她转过身来对文翰说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强词夺理啊?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为你考虑的?从你起床到现在,我一直小心翼翼,为你做这做那。昨天晚上,当我看到你腿上的淤青时,我心里一直都在为你难受。你了解我那一刻的心情吗?我知道我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是我伤了你的心。你睡着的时候,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再怎么愧疚也于事无补。我唯一的做法就是想方设法让你高兴起来,从这个心里阴影走出来。你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本想扶你到床上去睡,但我扶不动。我和女儿两个人都扶不动你。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只好让你睡在沙发上。我怕你半夜翻身摔下来,给你造成二次伤害,我一直陪你到天亮。吃完了早餐,我马上给你赔礼道歉,哄你开心。你说,我做的这些不是为了你,我又是为了谁?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我忍气吞声,处处为你着想,你难道看不见吗?你总是纠结我不过问你被车撞的经过和身体恢复的情况?你都回家来了,身体又没怎么样,我问与不问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又有什么区别?况且,本来就是不堪回首的事情,我再提它不等于在伤口上撒盐吗?你居然说,我所有的事情都不如你的生命重要,你这是在污蔑我。你凭什么这么说?现在,你的生命完好无损,你有什么理由证明我不重视你的生命?”木梓越说越生气,简直到了愤怒的程度。

这真是,打仗没好手,骂人没好口。夫妻之间怕的就是针锋相对。别看木梓平时寡言少语,一旦要较起真儿来也是咄咄逼人。文翰更没料到木梓会这么激动。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妻子发这么大脾气。仔细想想,木梓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就是一句话嘛,又何必太纠结。文翰本产生要与木梓重归于好的冲动了,可是,木梓最后说的那句话就像钢针一样深深地扎在了他本已受伤的心。也正是这句话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的感情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

面对妻子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他对木梓说道:“好了,现在咱俩的争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的强词夺理和你的不可理喻相比不知要逊色多少倍。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原谅了你。我对你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想等到你一句最简单的问候,就是‘你还疼吗’,哪怕是刚才。可是我仍然没有等到。现在,我不等了也不需要了。但我想对你说,木梓,你想要用我生命的残缺不全来证明你对我的重视,如果真是这样,我的存在对于你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这就是你对我好的逻辑吗?”

文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社长打来的电话。社长让他马上回单位开会,有紧急任务。文翰默默地收拾完东西,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曾经给他带来无限温暖与快乐的小家,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打开房门,走下楼梯,开车直奔单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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