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母终于敞开了心扉,说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闹心事儿”。找到了“病根儿”,才能对症下药。文翰对母亲说道:“妈,这件事好办,我带您去见你的亲大哥。如果他认下你这个亲妹妹,就说明你们兄妹情深,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大哥。如果人家不认你,那他和你的亲爹妈就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也不值得您去想念他。到时候,您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还像以前一样欢欢乐乐地哄着您的大孙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过您的逍遥晚年不是很好吗?”
文母打开了心结,脸上终于露出了往日的笑容。文翰问母亲:“妈,您想什么时候去见您大哥啊?”文母说道:“哪天都行,你说了算。”“我那位亲大舅叫什么名字?他家的准确地址您知道吗?”文翰问道。
文母说道:“前一段时间我去了你姨姥家,想和她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儿。开始你姨姥不想说,我就和她急眼了。我跟她说,你不想说,当初你就别把这件事和你的儿子说。我要是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现在你儿子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最后,我老姨没办法才告诉我,我大哥叫徐宝钢。20年前我大哥曾经到她家找过我。当时,我老姨对我大哥说,我二大爷带着我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大哥临走时告诉她们,他在兰河市法院工作。如果一旦有了他妹妹的消息,希望他们能告诉他。”文翰说道:“妈,知道了我大舅的名字和工作单位,这就好办了。兰河市我知道在哪里。它和省城松滨市仅一江之隔,在松花江北岸,过了江桥就到省城了。”
文母要去认亲,全家人一致赞同。认亲这天,文母特意打扮了一下,把文翰给她买的那块雷达牌手表也戴上了。文母虽然高兴,但看得出来,她的心里明显有些紧张。木梓提醒文翰,母亲身体不好,年龄也大了。有时也经不起一些过于激动的事情。她建议文翰应该带上一点救心丸,以防万一。文翰采纳了妻子的建议。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文父赶着马车把她们母子俩送到了公路旁,文翰带着母亲登上了去往兰河市的客车。
到了兰河市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文翰带着母亲来到法院附近的一家饭店。文翰问母亲想吃点什么,文母说什么也吃不下。后来,在文翰的劝说下,文母才吃了一碗混沌。
吃完了午饭,二人来到了兰河市法院的门卫室,门卫室的大爷正在看报纸。文翰让母亲在门口先等一下,他来到门卫室里问道:“您好,大爷,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打听谁呀?”门卫大爷眼皮都没抬继续看着报纸答道。文翰虽然对门卫大爷的态度有所不满,但一想到还有大事要办,就耐心地说道:“我想问您,徐宝刚是不是在这里上班”。
一听到徐宝钢的名字,门卫大爷马上移开了报纸,用手抬了抬老花镜问道:“徐宝钢?你们是他什么人啊?”文翰一看门卫大爷的举动就觉得有戏,于是说道:“他是我舅舅。”门卫大爷立刻坐直了身板说道:“啊,是徐院长的外甥啊。不过我告诉你,徐院长已经不再法院上班了,他调到反贪局了。现在是局长,你们到反贪局找他吧。”
有了准确的消息,文翰和母亲都很高兴。文翰向门卫大爷道了谢,带着母亲走出了法院的大门。文母对文翰说道:“真是大官好见小鬼难搪。一听说你是徐宝钢的外甥,态度立马就变好了。”文翰说道:“别管他难不难搪,只要得到了我大舅的准确信息,咱们就来对了。”因为走得急,文翰也忘记了向门卫大爷打听反贪局的具体位置。为了不让母亲劳累,文翰带着母亲坐上了出租车,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出租车停在了兰河市反贪局的大门口。
文翰和母亲下了车,一栋崭新的办公大楼矗立在眼前。兰河市反贪局的牌匾醒目地挂在了大门左侧,两头石狮子安放在大门两侧,威武而庄严。门卫室的阿姨看见文翰带着母亲走进了办事大厅马上问道:“请问,你们找谁?”文翰正想要咨询她,没想到她却先开了口,于是他连忙说道:“哦,我们找徐宝刚。”阿姨问道:“你们找徐宝刚有什么事?”这时,文母却答了腔,她冲着门卫阿姨说道:“他是我大哥。”
门卫室阿姨仔细地看了看文母,竟然笑了起来:“阿姨,你们哥俩长得太像了。一看就是徐局长的妹妹。正好,徐局长的司机小周在这,让他带你们上楼吧。”小周从门卫室走了出来,很客气地对文翰说道:“徐局长正在开会,我先带你们去办公室等他。”
小周带着文翰他们来到了3楼局长室并给他们倒了杯茶水说道:“你们在这里先等着,大约半个小时后,局长就能开完会。”小周说完就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文翰发现母亲的脸上出了很多汗。他对母亲说道:“妈,您不用紧张,认不认都无所谓,只要您聊了这份心愿,咱们的目的就算达到。”文母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终于过去了,文母越来越显得坐立不安。走廊里传来了说话声:“徐局长,您开完会了,有人在办公室等您。”随着一句“哦,我知道了。”徐宝刚开门走进了办公室。文母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文翰也站了起来。
徐宝钢身材魁梧,身高与文翰差不多。再看容貌,正像门卫室的阿姨所说的那样,他的五官和文母长得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文母来到了徐宝钢的面前,看着他如此熟悉而又倍感亲切的面容,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哥,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徐宝钢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面孔,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母亲去世很多年了,但母亲的容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难道是母亲来看他了?徐宝钢虽然是无神论者,但是,面前这位和已经过世的母亲长得如此相像的老姐姐,让他在心里也不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毕竟是当过领导的人,这种想法也就一闪而过之后,徐宝刚马上就恢复了常态。实际上,在文母问他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文母可能是谁了。
徐宝刚把文母搀扶到椅子上做好,自己也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文母的对面,然后亲切地说道:“虽然我不能确认你是谁,但有一点我相信,你和我母亲长得很像,而且和我现在的大妹妹长得也特别像。”
文母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她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从小就被你的爹妈送给别人了。”徐宝刚说道:“对,我是有个妹妹,我比她大一岁。我母亲生完她后就得了精神病,在我妹妹两岁那年,我母亲的病就很严重了。当时,我爹怕我母亲照顾不过来我和妹妹,就把妹妹送给我一个堂叔了。我爹临终前曾对我说过这件事,他嘱咐过我,如果妹妹来找我,我爹让我一定要认下这个妹妹。我记得20年前,我曾经找过她。但是她的亲属说她家已经搬走了。我还曾经给她的亲属留过我的信息,并对他们说,如果有我妹妹的消息最好能告诉我。”
徐宝刚的讲述和文母知道的信息基本一致,文母确信眼前这位徐宝刚就是自己的亲大哥。她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徐宝刚也强按耐住内心激动的心情。他知道,眼前这位看上去比他的年龄稍大的这个人有可能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但他也知道,这是在单位,他是领导,一定要谨慎对待这件事,更不能失态。
文母痛不欲生,徐宝刚轻轻地说道:“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我问你,你知道领养我妹妹的那个堂叔,他叫什么名字吗?”文母哭着说道:“我记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我二大爷家住。我二大爷名叫徐国昌,一辈子没结婚。在我五岁那年他就得病死了。后来,我二大爷的弟弟,也就是我现在的爸爸把我接到了他家。虽然我妈当时对我不好,但我还是挺高兴的,我毕竟有妈了。后来我嫁到了文家,直到前一段时间,我去看我老姨。闲谈之间,她的儿子说我不是我妈的亲闺女,还说我亲哥哥曾经到他们家找过我,我才相信了这件事。我老姨也知道瞒不住了,就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我,我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
此时,徐宝钢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文母说的话和父亲临终的交代完全吻合。领养妹妹的人的确叫徐国昌。父亲说,在当时由于家里困难,堂叔徐国昌没有结过婚,始终一个人过。父亲就让他领养了妹妹。但徐宝钢没有想到,堂叔会那么早就去世了。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徐宝钢终于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文母的手激动地说道:“你就是我是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我就是你大哥徐宝钢。”兄妹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文母失声说道:“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是你妹妹徐淑兰啊。”徐宝钢声音颤抖地说道:“妹妹,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