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军营,帐房门口,挤满了一大群前来领军饷的兵士。
忽听有人喊了声“参军来了,都让让”,人群一阵骚动,呼啦啦让处一条通道。
一群西寨老兵兴奋地冲上前,围着那名戴着高帽的年轻人七嘴八舌说开了。
“苏参军,您还屈尊来领饷啊。”
“以后就让我兄弟二人帮您领不就行了。”
“少跟咱们参军套近乎,你懂啥,这叫体察军情,让咱们都知道西寨那杆大旗还在。”
“对!西寨大旗还在,领军人物就是西寨的苏火神!”
“苏火神!”
“苏火神!”
......
人群中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引得远处歇息的兵士注意,一边跑,一边跟着喊起苏火神的口号。
兵士们越聚越多,帐房门前黑压压挤满一片,人声鼎沸,振臂高呼。
看着一张张情绪高涨的脸孔,苏原也被情绪感染,这些都是用生命守卫边疆的战士,面对强敌他们不畏死亡的恐惧,用体内滚烫的热血捍卫北疆每一寸土地,他们才是最可敬的人。
纵有千言万语,这一刻也说不出话,喉咙一阵哽咽,他暗下决心,这次剿匪行动尽量将兵士伤亡降到最低。
帐房先生奋力从人群中挤进来,抱着一大包裹的东西,笑着大声说道:“苏参军,这是您三个月的俸禄,扣除预先支用的三十两纹银,其他的都在清单上,您对一下帐。”
“多谢。”
轻轻结果包裹,苏原扫了一眼清单,冲着兵士们抱拳,抬腿就走,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避让。
以区区文官体系的参军,能让这支正规军队钦佩折服,苏原在军中威望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点将台上,将领们低声议论,时不时偷看猎猎作响的帅旗下,那形影相吊的身躯,还有他那张阴郁到极点的脸......
...
...
风卷残云般席卷面前的蜜饯肘子、糖醋里脊、酥骨鸡,抓起大馕大口咀嚼,又随便夹几口时令小炒,饱胀的舒服感才隐隐出现。
呷口粗茶水漱了漱口,捧起茶壶一饮而尽,这吃相惊呆了另一桌食客,有几位还悄悄竖起大拇指。
自体内脉络陆续开通以来,苏原的食量渐渐增大,特别对肉食情有所钟,牛羊肉、猪肉、鸡鸭蛋类,唯独不喜欢多刺的鱼。
若不是最近捉襟见肘,苏原也想不起去领俸禄。
哪里都需要银钱,吃饭用,租宅子用,布置行头用,施舍沿街乞讨的孩童也得使点小钱。
他甚至想偷偷贩卖绿岛上的草药,可惜啊,体内好像无底洞,对草药的需求很大,一株草药都不舍得浪费。
从七品的俸禄不少,月奉银票二十五两,各类衣物一套,滋补类草药合计十两纹银。
听说这是从七品武将配置,换成文官体系,俸禄要少一多半,苏原比较另类,占了不少便宜。
分发的滋补类草药都是炮制好的,目前几乎没有需要,匆匆找了家药铺倒手,价格令人无语,价值三十两的炮制草药只卖了十七两。
这顿饭花销一两三钱碎银,吃不起啊,偶尔打打牙祭,还得回到军营混标餐。
不管怎样,苏原现在活的很知足,今晚的任务是要打通最后一根脉络,然后就找那位神经兮兮的张算师在算司府造册,早早脱离文官体系,混个牙门将也比现在俸禄高不少。
目标已经想好了,西寨那群老兵总不服新来的牙门将军约束,每每操练充满了火星味儿,找丁大人商量商量,再加上太子殿下亲自抄送的批文令,苏原早已将西寨牙门将一职视为囊中之物。
忽然,他疑惑望向斜对面的那桌食客,一共四人,两位神情淡定的中年人,一名满脸皱纹的老者,还有个头戴斗笠的瘦弱身影,见有人来看,纷纷夹菜饮酒掩饰。
奇怪的组合,应该是练家子,苏原不愿多事,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百无聊赖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心想我的吃相这么难看吗,以后还得矜持点才对。
还记得南孤山,在书上看描写大城盛况的段落,缠着师姐要吃冰糖葫芦,舔一舔糖人的味道,师姐被缠的烦,偷偷跟大师兄说了声。就在那天晚上,师姐一蹦一跳跑来,神神秘秘取出一只长木盒,打开后,两颗小脑袋凑在一块,从里面拎出一串黏糊糊的红果串,还有一滩化成糖泥的软疙瘩……
师姐没了食欲,临走时苏原看得出她糟糕的心情,一刹那觉得对不起师姐,发誓要买很多的冰糖葫芦,完整的小糖人,跟师姐一起分享,无拘无束生活在一起。
宁儿,你现在还好吗?
淡淡的哀愁弥漫,苏原恨不得立刻扎上翅膀,飞向南孤山,去看一看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主母和师姐肯定在南孤,他很坚信,她们在等着他......
南孤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帘浮现,一桌桌食客悄然离去,直到日头偏斜,苏原猛然从回忆的漩涡中挣扎出来,丢下约一两五钱的碎银,匆匆离开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