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萌目送GCS驶远，心中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上午他提着凝焰与恶魔拼命，下午就和漂亮女孩并肩逛超市、买菜，真像两个世界的事情。

不是像，就是！只不过一个世界永远消失了。周萌深吸一口，也许对别人来说Talent arena没了只要换个游戏玩而已，可他忘不了那些和他并肩战斗过的人，尽管只是一上午时间，尽管是虚拟世界，可他非常希望再见见那些人，了解他们怎么样了，哪怕只是知道他们都平安回到了各自生活里也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足不出户，全部时间都泡在网上，搜索一切关于米兰大教堂事件和Talent arena的信息。游戏本身的服务器虽然毁了，可还有TK的贴吧和各种群，周萌自己也是好几个群的成员，这些信息集散场所是不可能消失的。

可他渐渐发现，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不停地抹除他关心的信息。贴吧里很多帖子一闪就被删了，群连续被封了好几个，一些小众论坛上的帖子能维持久一些，但最终也难逃被删的命运。

当然，这些行为只能限制信息扩散的速度而不能阻止信息扩散，Talent arena是世界流量第一的在线游戏，曾经拥有五亿TK，他的边缘信息已经渗透到网络或者说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出了这么大事故，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控制局面。

终于，在服务器崩溃48小时后，子夜工作室发出了官方声明，表示服务器的崩溃并不是偶然事故，而是Talent arena 内核本身设计缺欠造成的，所以在崩溃前出现了部分脑波控制器反噬TK，危害TK安全的事件。对这些事件造成的后果，子夜工作室负全部法律责任，所以自声明发出时刻起，子夜工作室的全部运营职能和资产交由联合国应急处置小组管理，不同国籍TK的赔偿事宜由该小组与TK国籍所在国政府相关部门对接处理。

毫无疑问，子夜工作室已经垮了，不仅垮了，大部分人员还将被追究法律责任。这算是给公众一个无可挑剔的交代吗？起码周萌认为算，毕竟他想不出还能怎么补偿TK的损失。

但作为亲历者，他明白内核设计缺欠根本不是服务器崩溃和TK被反噬的原因。

当然内核确实有缺欠，无论跳来跳去一心想获得自由的哆啦A梦还是衣冠楚楚、满嘴屁话的少年都不是游戏内核该有的样子。可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穿着长流杀的家伙，但目前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他倒是找到了在子夜武道会上赢得长流杀的那个古铁雷斯的消息，可笑的是，消息上明确写着古铁雷斯在两个月前死于发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场车祸。

好家伙！难道穿着长流杀与木暮龙一恶战的是个幽灵？

关于木暮龙一的消息就更加找不到了，甚至关于米兰大教堂劫持事件的消息都很少。欧盟安全委员会和米兰市政府的官方网页上有声明，但说的很含混，只说劫持事件已经被成功处置，人质伤亡很少。

从这则短小消息里，周萌推测木暮龙一应该还活着，但他还是不是原来的木暮龙一只有上帝知道。

周萌相信自己如果和木暮龙一见上一面，一定可以分清现在的木暮龙一是本人还是哆啦A梦。所以他更加急切地想去北京打听木暮龙一的消息。

周妈妈也很急切，她关心的是高考的录取结果，毕竟改志愿是她的临时决定，如果没能录取，就等于害了儿子。

好在好消息很快就传来了。录取信息的统一发布时间是8月4日凌晨，周萌提前半小时就守在计算机前，果然在传媒大学2038届本科生录取名单里找到了自己和白雪凝的名字。

白雪凝的视频通话立刻打了过来，周萌还在视频里见到了白雪凝的妈妈。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妈妈并不是他先前想象的迟暮美人，而是一个非常干瘪、平凡，甚至可以说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和天仙般的女儿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而且白妈妈也不像他妈妈那样健谈，除了一般的客气话说不出别的来。周妈妈特别兴奋，即刻就给在非洲出差的周萌爸爸打了电话，周萌自己也和爸爸聊了好一会。

也许是因为听妈妈讲了南极的事，现在周萌和爸爸说话时莫名就留着心。其实从他懂事起爸爸就很少在家，和他说过的话少得都能记住。这次周萌着重和爸爸讲了讲被学校录取的事情和认识白雪凝的经过，周爸爸的反映很平静，只是嘱咐了几句老生常谈就挂断了通话。

放下电话，周萌陷入沉思。他明确地感到爸爸有心事，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沉重，常年郁结在心里，把所有的积极情绪都吞没了。

再回想以前，好像从他有记忆开始爸爸就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笑的时候都像带着面具。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周家的日子虽说不富裕，但父母都有稳定且还算体面的工作，自己又是个老实孩子，从未给家里惹过麻烦，爷爷、奶奶也都去世了，没有用爸爸牵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