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穆罕默德.索顿对悬浮在虚空中的影像发问。虽然欧安会和北约欧洲司令部也在实时监控，但作为朗基努斯旅的指挥官他有首席谈判权和临场处置权，这都是“委员会”赋予他的权力，按照工作原则，委员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直接面对公众或敌人，他们要永远隐藏在暗处，对于外界，索顿就是处置欧洲区变异人事件的最高指挥官。

“神！”影像中的青年答道。大出索顿意料的是，青年用的是真人声音，标准的美式英语，听不出任何口音。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这种东西！”索顿轻蔑地说。他学习过现代谈判学，知道维持心理优势的重要性，尽管影子莫名的威严让他呼吸变得粗重，可出口的言辞还维持着冰川般的冷硬。

“我不是在和你争论。”青年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使得索顿只能从他嘴角肌肉的细微动作来推测他的情绪。“神离开世界太久了，凡人自然会忘记神的样子。可只要神重临世间，每一个凡人都会第一时间认出神。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对神的敬畏铭刻在凡人的灵魂里，不会被时间磨灭半分。就像现在，你和你的部下紧握着武器，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抗心里的恐惧，可你们的心仍然在颤抖，这就是凡人的愚昧，总是想借助外物让自己强大，而任由真正的懦弱控制自己的心。”

索顿听着青年的长篇大论，心里飞速推测着他的意图。按照一般劫持事件的规律，恐怖分子都会在谈判开始后明确提出释放人质的交换条件，然后再讨价还价。可眼前的这家伙就像个讨厌的传教士，上来先一通废话，难道……

这家伙在拖延时间！索顿心里一亮。刚才他已经准备发出强攻命令，却被青年影像的出现打断了，现在他必须立刻选择是否仍然发出强攻命令。

“打算让你的人开始进攻吗？”少年仿佛洞悉了索顿的心理：“如果你已经决定放弃那五千零六十一个人的生命，你可以立即发出命令。”

索顿心里一震。出于解救人质目的攻击行动要实现战术目标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发起攻击的突然性，否则在恐怖分子预有准备的情况，攻击方即便有百倍于敌的战力也很难保障人质安全。

继续谈判好像是唯一选择，可跟这个满口屁话的家伙又怎么谈呢？索顿犹豫着，但也只能先通过数据链下达了全线戒备，等待进攻时机的命令。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问道。

“向你们证明神回来了！”青年的回答很干脆。索顿注意到他每说完一句话嘴角就会微微收紧。一些心理学家相信那是说话人自信的标志，索顿对这个说法倒不完全相信，可现在他确实觉得自己被青年的气势压制了。

然而他的性格不允许自己被压制，无论对面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你他妈什么也证明不了！”他几乎咆哮起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即使你有什么人类现在解释不了的能力，那也不能说明你就是神，我们会研究你，直到弄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吗？”一丝浅笑竟然沿着青年的嘴角绽放开来，好像宙斯在嘲笑推着巨石登山的希绪弗斯。

“可人类一直在寻找神！在神离开世界的岁月里，凡人感到的是迷茫和恐惧。没有真的神，你们就用从历史尘埃里找来的原料在心中构建假的神，还给他们修建各种神庙，让这些虚拟的图腾接受你们的供奉。面对这样的历史，你还能说人类不相信有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