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周萌一愣。他高考成绩还不错，但对报志愿的事情完全没概念，都是妈妈一手代办的。

“你就听妈的！妈当了二十多年老师，对这种事情门清！”周妈妈的眼神前所未有地亮。

“行！我本来就听你的呀。不过你这突然要改是个什么意思？”周萌愣愣地问。

“你听我说。”周妈妈严肃起来：“你现在的第一志愿是北方大学，以你的成绩应该差不多，我打算给你改成传媒大学，这样录取的概率肯定低一些，不过把北方大学作为第二志愿也能托着点底。”

“为什么？”周萌接着问，他印象里传媒大学好像在燕京，消费可比奉城高多了。

“白雪凝和你一届高考，报的就是传媒大学，学表演艺术专业。她在访谈里说过，应该是真的。”

“这？”周萌觉得妈妈的脑子可能是追星追出毛病了。

“妈不懂游戏，不过你不是玩好几年了吗？那你在里面应该有点本事，你帮着白雪凝赢得胜利，和她就算朋友了。如果再是一个大学的同学，又是老乡…”

“你这是在帮我找媳妇吗？”周萌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打断妈妈。

“先做朋友呗。你想那么远干嘛？”周妈妈的声音立刻高了起来。

“游戏就是游戏，虚拟的好不好？游戏里的关系能带到现实生活里来吗？”周萌尽量掩饰着戏谑的语气。

“怎么不能？这不就和我年轻时候交网友一样吗？我和你爸就他妈网上认识的。我现在班里有个学生就逃课去海南会网友了！”周妈妈一着急又爆起粗口。

“可是…”周萌语塞，他惊讶地发现妈妈的话竟然无法反驳。可改志愿的事怎么想怎么荒唐，至于荒唐的原因嘛…。他整理一下思路，认真地对妈妈说:“像你说的，人家马上要成大明星了，就算在游戏里和我玩得不错，在生活里怎么会和我做朋友呢？”

“因为你也很棒！”周妈妈的眼里突然泛出泪光：“小萌啊，有些话妈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借这个茬就都跟你说了吧。”

周萌从未见妈妈这样过，怎么搞得像要公布隐藏多年的秘密一样？

“你出生那年，也就是2020年，你爸跟着公司的勘探队去南极洲出差，六月底的时候出了事故，人失踪了。“周妈妈一边抽鼻子一边开始讲：”我当时挺着大肚子，在家里都快急疯了，好在几天之后，搜索队又找到了你爸，把他送回了国。他到家的时候我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故，他支支吾吾也没说明白，当时我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礼拜，身上非常不舒服，也就顾不上跟他磨叽了。可你出生之后，我就慢慢地发现你爸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妈妈想了一下继续说：“至于哪里不一样，很多细节我就不提了，重点在对你的态度上。我出了月子后就发现你爸经常在你睡觉的时候坐在一边盯着你看，脸上非常严肃，样子根本不像爸爸看儿子。后来你慢慢长大，你爸也变得越来越正常，可到你要上幼儿园的时候情况彻底爆发了。

你爸说什么都不同意送送你上幼儿园，我和他打架，威胁和他离婚都没用，最后就把你放到你姥姥家去了。再后来你到了上学的年龄，你爸竟然不让你上学，让你在家里接受什么网络教育。当时我真的差点疯掉。你知道，我是个老师，我明白上学可不是光学知识的，小孩子要在学校里学会和同龄人相处，将来才能适应社会，学可以不上，难道将来工作也不找？但你爸拧得要死。平时他对我很好的，可就在你上学的事情上，绝不妥协，甚至用自杀吓唬我，那样子可不像开玩笑。

后面的事情，你自己都知道，一直到去年，因为没有学籍不能报名参加高考，你爸才同意你到东湖中学插班读了一年。”

周萌呆呆地听着，猜想着妈妈突然说起这些事情的用意。除了他爸爸在南极洲出事故这一点外，其他事他即使没见到这么多年也大约猜到了，所以并没有太惊讶。

“妈。”他说：“这都过去的事情了，别想了，现在不是挺好吗？就我上这一年学的经历来看，在家呆着可比上学舒服多了，我还得感谢我爸呢。”

“你呀！”周妈妈叹口气。她万没想到儿子这么年轻，心性竟如此豁达，更坚定了说下去的决心。“那不说以前了，说现在，妈说你也很棒，不是护着自己的儿子，而是事实。妈这辈子没出息，当个穷老师，可妈不傻呀！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什么学生没见过！但你比他们都强。就说高考吧，你知道人家孩子是怎么学习的吗？学校里老师督促着，家长逼着，花大钱上各种补习班。而你就上了一年高三，平时做做我给你买的习题。一点不夸张地说，你的学习强度连人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可成绩呢？高出重点线好几十分！这是天才呀！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和人家一样学，说不定能考个全市状元。

再说你喜欢唱歌这事吧，我一直就当你是瞎玩，从来没给你找过老师。可那天你王姨来家里听了你唱歌，过后跟我说你唱得非常好，比专业歌手也不差！你王姨是教音乐的，年轻时候读的是民族大学声乐专业，她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自己写谱子、写歌那是很少见的，我说你没专业学过，她无论如何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