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厮杀更加惨烈。海兽们用触角、牙齿甚至鳍肢作为武器与苍傀搏杀,然而严格意义上说这些器官根本算不上武器,即使曾经用于战阵也只是出于无奈,就像现在一样。
现在的海上居民们正如这个名号,只是生活在大海上的生灵,却不是战士。他们的祖先为了生存而不是战斗来到门诺巴姆,现在他们犹记得祖先的战歌,却早已将战斗技艺遗忘殆尽。
现在他们只能凭本能战斗,用最笨拙的方式缠住苍傀,要凭借力量和体型的优势将敌人撕碎。
然而苍傀的身体远比一般生物组织坚韧,又占了灵活性的优势。而且他们是真正的战士,习惯用冷酷且高效的方式杀戮,大部分海上居民在他们眼里只是笨拙的待宰羔羊。
血色的浪头里裹着残肢和碎肉,目力所及的海面变成了一锅沸腾的血汤,海上居民们被混在一起熬煮,同时发出绝望的哀嚎。
可哀嚎仍然是有节奏的,就是那首古老的战歌。随着每一次音符的跳动,海兽们都会爆发出新的力量,疯狂撕扯着被锁住的苍傀。
妮妮依然在与舰艏女神对峙。她口中也吟唱着战歌,膜翼推动着巨大的身躯反复冲击女神的防御力场,虽然不能突破却吸引了女神的注意力。
其实这就是她的目的。即使身为强大的神兽,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战胜过女武神,那是门诺巴姆最后的神,是神治时代遗留下来的最后伟力,如果没有战歌的鼓舞她甚至不敢发出挑战。而且不同于乌列尔,她的身体没有络甲保护,只能直接承受女武神的暴怒。尽管鳞甲硬逾金铁,可一次次冲击还是在上面留下了道道深壑,一些薄弱的部位甚至渗出血来。
同时她的神经系统也承受着巨大压力,每根神经都能承受着灼烧般的痛苦,如果没有战歌的支持她一定会选择转身逃亡。
海兽们也是一样,他们在战歌的召唤下战斗,其实并没有奢望取得胜利,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直维持着门诺巴姆秩序的苍傀战队,所有的海上居民都知道他们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即使祖先的战歌让他们处于渴血的疯狂状态,理性还是告诉他们希望只能寄托在乌列尔和随同登船的四名查龙战士身上。
五人不愧是查龙的勇士,连女武神的防御都能穿越,不过还是陷入了重围。
白雪凝将战刀舞成没有死角的刃网,活像龙卷风卷过甲板。十几只苍傀组成活动的战环围绕着她,却寻找不到进招的空隙,看得一旁的周萌目瞪口呆。
周萌确实只是在看。接战几个回合后苍傀们就将攻击重点转向了白雪凝,他想要帮忙却插不下手去,只能退到一边和乌列尔一起护持受伤的尚林。
络甲应该有止血的功能,受了这么重的伤,尚林的肩膀并上并没有血留下来,而且尚能借助络甲的支持活动。不过剧痛是免不了的,周围人都能清晰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他已经痛得牙都咬不紧了。
“能挺住吗?”曲嘉嘉发问的声音都被尚林带着颤抖起来。
“死不了!”尚林的回答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挣扎着握紧战刀,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战团。
大队苍傀结成弧形战阵,挡在白雪凝和荆棘宫殿之间,前方与白雪凝接战的苍傀只有不到二十,他们固然伤不了白雪凝,白雪凝却也很难冲出重围。
荆棘宫殿仿佛孤独的烽火台,在硝烟中兀立不动,漠然地注视着眼前以命相搏杀的生灵。
“他就在那里,你能感觉到吗?”乌列尔忽然问道。
周萌一愣,意识到乌列尔在问自己。“那里”显然是指苍傀们拱卫的荆棘宫殿,那他又是谁?大概率就是多次闻名的坎伯格。
也许是络甲加强了超感官,他现在能清晰感觉到一个强大的生命就身处荆棘宫殿的之中。这种感觉和通感很像,只是没那么清晰。他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壮和威严,却不能判断具体属性,不过即便这样他也能察觉到这个生命和夜魔或者叫影武者不同。
影舞者也很强大,但那是一种结合了恐怖的强大,让人只能放弃抵抗等死,而这个生命更多的是威严,使人只想毫无保留的臣服。万书楼anshulu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