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驰在泥泞小道上，陆雁儿忽然从车厢里坐到陆阳伯身边来，回头看了眼消失不见的城关，对陆阳伯道：“那个家伙，为何一直觉得我是生病呢？”

陆阳伯听后哈哈笑道：“关心则乱。”

陆雁儿长叹一声，苦笑道：“我要他关心什么，倒是他一直傻傻的，真担心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你以后帮我多照看他，如果真遇上什么事情，千万要救他一条小命。”

“小姐放心，老奴明白小姐的意思，如今已经离开岐山县城，小姐还是早点把‘绝息灵羽衣’穿好吧，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和九爷恐怕都要担心死。”陆阳伯对陆雁儿劝道。

陆雁儿嘴一撇，说道：“把他们吓死才好，省得惹我生气，你慢慢赶车，我休息去了。”

话罢，陆雁儿便换上了一身鲜艳似火的红装，然后看着手中那支做工粗糙的廉价玉簪，不知为何她眼睛里多了一些晶莹泪光。

“小叶子，你忘了陆雁儿吧……”

话音落后良久。

一滴眼泪落在了红色衣裙上，陆雁儿手中忽然冒出一段赤红色的光芒，才三两个呼吸而已，那支少年十文钱买来的玉簪便化作青烟消散在人世间。

天若有情天亦老。

仙道尽头是沧桑。

……

十六岁。

秦叶学徒期第三年。

秦叶这一整年里除了进山采药外，就是更加勤快的翻看医书，为此甚至与药堂内部的孙神医都混熟了。

孙神医年逾五十，真名不被人知，因为医术高明，所以被堂中人尊称为孙神医。

在学徒期第三年，秦叶有时也能寻到珍贵药材，他会拿去贡献堂换取贡献，或者直接卖给孙神医，他们带队的采药匠不会反对，毕竟规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能现在混在采药堂的几乎都是人精，谁都知道要广交朋友少树敌，做人做到周景福这般地步的却是极少。

如今秦叶五人已经长大，不说一个个武功多厉害，但也绝对不差，进山采药的经验也足够，所以大多数采药匠只会对他们进拉拢，彼此成为朋友在岐山中采药才能更安全。

即便如此，等到这年结束时，昔日与秦叶一批的采药童子，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太多人都在童子期和学徒期一年丧命。

秦叶五人都安然活着，这与第一位采药匠王采药关系很大。

若非他们在小白阶段遇上很少涉险又肯传授采药经验的王采药，恐怕他们中也会有人早早丧命，经过王采药的半年教导，他们即便遇上周景福，也可以靠经验小心应对。

所以，学徒期三年就这么过去。

满了十七岁，秦叶这批采药学徒也在岐山药堂副堂主王朔的见证下，完成了交刀之礼。

由最后带队的采药匠为他们颁发一柄精铁打造的药刀，接过药刀才算成为真正的采药人，有资格独自进岐山采药。

这时候，他们每次进山采集的药材只需完成基本的贡献缴纳数额，剩下的全都归个人所有，可以选择卖给采药堂和其他药商，亦可换作帮派贡献，在药王帮内部晋升或兑换珍贵药材都需要贡献。

成为独立采药人后，岐山药堂对他们的约束就下降了许多，只需每月为药堂采集价值五片银叶子的药材就行，不会管你去哪，也不限制人身自由，许多弟子都会在这时搬到药堂外的民宅居住。

五片银叶子的数额并不多，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采药人而言不是难事，采药这一行本来就是多劳多得，你越勤奋就越容易熬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