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晨曦洒落，没有丝毫灼热感，反而带来一股清风拂弄春草的清新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站在那面昂首怒目的恢宏龙壁之前，却是让人忍不住屏气凝神，小心收敛起来。

轻轻摇头，看看披挂一幅银色甲胄欢呼雀跃的成是非，裴文德一时间竟是有些佩服他，哪怕在这种境地都能如此欢快。

此人好像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殊气质，难以形容，轻易将任何严肃场合搅扰得犹如喧闹市井，然后如鱼得水，悠游其间。

也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无知者无畏。

从成是非身上收回目光，裴文德继续打量龙壁，眼神复杂。

或许是因为灵觉敏锐的关系，他能够感知到一些成是非无法明白的某些东西。

单单站在这里，裴文德便觉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呼吸凝滞晦涩，气机流转不复平素圆转如意，和皇宫大内之中一般。

裴文德早有预料，并不算意外。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事，他在这里面所承受的压力似乎还要胜过皇帝所居的深重宫闱当中，只是没有那份绵延积蓄上百年的厚重深沉，火候稍加躁烈而已。

“怪不得那皇帝一定要用东厂来制衡这位铁胆神侯。”

站在这里，裴文德却是忽然有些理解了那位青年天子甚至朱无视的选择，铁胆神侯朱无视养望二十载，聚拢人心，确确实实已经威胁到了侄儿龙椅的稳定。大势已成的朱无视也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即便是想要污名自保也不可得，唯有学着他祖辈一般，从自己侄儿手里夺下江山。

唯一不同，或许就在于那个成祖可以退，却不愿退，主动选择了这条路，而朱无视要更加被动一些。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与这个世界不过只是过客而已，就让他们叔侄自家内斗去罢，最多保下几名不该死的剧情人物便是。”

裴文德步履轻快，跟着成是非不疾不徐越过龙壁，向着似乎永远大开中门的护龙山庄走去。

“裴老弟，你怎么停了？”

蹦蹦跳跳，倒退行走的成是非看一眼在门槛外忽然停下的裴文德，散乱头发一甩，手指点点，跳脱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我们兄弟情深，想要主动认输，把那个什么黄猪第七号大内密探让给我做，是不是这样？”

“成兄，你想得太多了。”

已经习惯他天马行空想象力和言谈裴文德面色淡然，回了一句，悬停在门槛上的右脚顺势落下，脸上忽然浮现出好奇之色，“冒味问一句，成兄你似乎对文墨并不精通，怎么每每临阵对敌时，却只是一眼看到身上纹录的秘笈就能够直接运用，毫无生涩之意？”

知道自己问这番话其实已经失礼，故而裴文德话语中特意给成是非美化了一番。

其实成是非岂止是不通文墨，只怕连蒙学稚童都远远比不上，否则也不会张口吐出“黄猪第七号”这几个字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