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耳边喧嚷的人群远去了，世界静下来，菜市口地面上血污很多，有些是人的，有些是动物的。路边摊上的白菜还带着晶莹的水滴，无论这里死了多少人，该晶莹的还得晶莹。

虞梦客摇了摇头，李遮水看着他说：“走了呗，还站在这儿干嘛？”

她忽然发现虞梦客的嘴唇翕动着，念念有词。她疑惑地走近一听：

“天地苍苍～”

“万物莽莽～”

“沆沆宇内～”

“弥弥界外～”

“悲乎～时不待兮～”

“痛乎～命有终兮～”

“……”

李遮水叹了口气，一个人走远了，留下一句话：“你的马我牵到镇门口了。一起走吧，甩是甩不掉你了。”

张无锋默默地看着李遮水消失在路口，又回头看了看虞梦客，他正在念最后一句“愿公无怒”。

“虞大人……”张无锋想说点什么，但总感觉没什么说的必要了，他瞧着那些人的尸体，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天地不仁，不仁则仁。

“愿公无怒。”张无锋悄悄地在心里说。

……

一个时辰后，镇门口。

“所以，这一路，我们仨?”李遮水看看张无锋，又看看虞梦客。

“这孩子挺好，能成器。说不定还是万中无一的大器。”虞梦客看看张无锋。

“多谢虞大人！”张无锋还有些不适应骑马，勉强控制住了，又对虞梦客拱了拱手。

“从现在起，叫我虞大哥，别叫虞大人。旁边那就是李姐姐。”

“叫遮水姐姐，别叫李姐姐，姓这个东西，还是能隐则隐。”

“虞大人，遮水，多谢了！”李就亲自来送他们。

“下次可小心着点，李叔。还有，凭什么叫他虞大人，显得我辈分多低似的。”

“哦…那还得看以后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叫虞大人……那个……”李就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笑成那样算什么回事，你一辈子就叫他虞大人吧！”李遮水扬鞭，那马便冲了出去，大有一骑绝尘之势。

“诶…遮…那个……遮水！等着！”虞梦客急忙扬鞭，“李大人，我们后会有期！无锋，走！”

李就看着三人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轻轻笑了笑，旋即又摇了摇头。世事难料，这三人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呢?实在难说。

而在很久以后，在琰朝灭亡的后建立的玄朝，虞家的史官在考证玄朝开国皇帝张无锋的一生时，他通过几封张无锋的书信找到了漠风镇这个渺小的西北城市，并认为，这就是一代传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