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每天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出门散散步,吹吹风,就回了。
三个月很快地结束,今天,醉月楼人满为患。
早上很冷,晨星寂寥。
他在自家菜园摘了一颗白菜,又提了一只鸡,来了。
这就是他的准备。
到了醉仙楼的时候,他感觉有些恍惚,他想起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信他小小年纪就能胜任主厨的位置,他当时足足用了八十一种食材,把天下名菜做了个遍,什么刀法,什么勺法,都用上了,当他捧出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陈三勺由此成名,在风头最盛的时候他回了一趟家。
三年前他放下了菜刀,置办了两亩地,重新念起他小时候念的圣贤书来。
不知是在弥补呢还是在逃避。
现在他又回来了。四处人山人海,他知道每个人都在等他。
掌柜的亲自迎接,陈三勺叫小二沏了茶,却不上楼,捡了条长凳,坐在门口等。
茶凉了三次,那人终于来了,还是一匹黑马,缓缓踱来,仿佛凑热闹似的。人潮自觉地让了一条道。
那人问,能做吗?
陈三勺说,能做。
那人说,做了您就成了。
陈三勺说,是,我知道。
于是陈三勺动起手来,没用醉仙楼那口祖传大灶,挑了一个烧水的小炉,扯开个屏风,生起火来。
看客们窃窃私语,年轻厨子们几乎要把那扇屏风盯穿。
一会儿,一堆鸡毛扫了出来,却没有听见刀的声音。
“嗞……”有水蒸发的声音。
“笃笃。”终于听见刀了,两声,清脆利落。
那位客人喝了口茶,看着陈三勺端了一盘白菜出来。
周围的人像开水一样嘈杂。
合着请仙席就是一盘白菜啊。不是杀了一只鸡吗?怎么没见肉啊?
“请。”陈三勺说。
那位客人却并不惊讶,尝了一口,闭上眼睛,动了动嘴,将筷子放下,说了一声,
成了。
陈三勺想做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但他无端地没有笑出来。
成了。
秋色无边,正是一片好风景。
陈三勺终于把请仙席做出来了,他却由此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请仙席。
因为人是请不了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