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窝在郊外,于久远的年代曾是一处武圣庙,只是本应摆放武圣雕像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被换成了天帝。
武圣庙里没武圣,庙也就破败了。
主次不分导致武圣庙失去了香火,再加上没得到充分修葺保养,庙内丈高的天帝坐像也已满目疮痍,才至于沦为乞丐窝。
而现在刘放看到的乞丐窝却是今非昔比,以前破烂的庙门已被修好,倒塌的院墙用泥巴重新填补完整。透过人来高的院墙向上看,屋顶也被修补得结结实实。
武圣庙内安静异常,乞儿们应该不在。
刘放只手推开庙门,只见院落里被打扫得干净整洁,看上去哪里还有以往乞丐窝乱糟糟的风范?
那日刘放被砍杀在主殿门外,颈动脉喷出的血迹在墙壁上依稀可见。
刘放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墙壁的斑驳血渍,心头恶念顿起,暗自歹毒地发誓:狗曰的黄三,当初你砍老子一个头,老子就砍你两个头!你杀老子一个人,老子就杀你全家淫你妻儿……算了,祸不及家人,不和女人计较。
一想到女人,刘放顿时蔫了,憋着口气郁闷地进了大殿。
大殿内以往是乞儿们集体打地铺睡觉的地方,靖武城的冬天天冷庙里又四处漏风,需要所有人挤在一起御寒取暖,二十来个乞儿呆的地方环境脏乱是必然的,毕竟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力气想其他的?
乞儿们以往不信什么天帝武圣,自然也不会管天帝老爷的神像干不干净。信神不能给他们带来吃的,所以他们天天睡在破烂庙里,谁都不敬,除了牛哥儿。
可现在大殿被乞儿们收拾得纤尘不染,就连天帝坐像都恢复了几分久违的神韵。天帝坐像下供有几碟水果,一对尺高红烛摇曳不定,香炉内铺着厚厚一层香灰,想来乞儿们这段时间里没少向天帝烧香许愿。
最让刘放感到惊奇的是天帝坐像下的一排木质塑像,塑像线条粗糙,或站或蹲形态各异,这些雕像的刀工显然来自不同的人,从面目间辨认俱是前身牛哥儿的模样。
刘放抚摸着雕像热泪盈眶,也许,这个世界上能如此惦记他的,也就这群人人唾弃的乞儿了吧!
他知道乞儿们以前不信仰谁,如今武圣庙的变化,定是乞儿们希望天帝武圣能保佑他来世投个好人家。
人因爱恨喜怒而祈祷,因祈祷而有信仰。
刘放感动得一塌糊涂,也许正是因为乞儿们的虔诚祈祷,才有了他在幽冥之中如有神助的大机缘。
他信手拿起一个雕像仔细一打量,忍不住啐了一口。
原来这座牛哥儿雕像伸着三根手指头似乎在偷人钱袋,一帮缺心眼的臭小子真是什么都敢雕,这不是向天帝告发牛哥儿偷窃么?
“你是谁!”
就在刘放感慨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道充满煞气的声音,刘放顿觉浑身一麻,仿佛被施展了定魂指般再难动弹一份。
他艰难地转过头,脱口而出喊出了声音主人的名字,“阿鬼!”
许是因为太激动,刘放忘了现在的他从身份到面貌都是阳州云中郡的刘家少爷,于阿鬼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阿鬼死死盯着眼前的陌生人,如饿狼般做出攻击姿态,只要公子哥不给出为何捏着牛哥儿雕像的合理解释,他一定会扑上去撕碎这富家公子哥。
不管是谁,动了牛哥儿,就得付出代价!牛哥儿生前弟兄们没照顾好他,死后决不允许牛哥儿再受到一丝一毫的触碰。
刘放心情复杂地向前走了几步,想和往常一样摸一摸这鬼精鬼精的臭小子脑袋,“阿鬼!我是牛哥儿!我回来了!”
“老子杀了你!”阿鬼听到眼前之人还敢冒充牛哥儿,身上的煞气顿时被激发到了顶点,捏着拳头就要与刘放拼命。
想必这段时间阿鬼在天龙帮习练过武技,阿鬼跑动速度比往日快了很多,再加上他心底积压着弥天火气,每一步都爆发着欲要击倒刘放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