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行程刘放玩得很惬意,融国大好河山一路上尽收眼底,朝阳与日暮、落霞与孤鹜通通看了个遍。然而客山、小翠等人心底的狐疑却越来越重,以前自家少爷赶路时基本都在马车里研习鬼神志异,现在却经常要求中途停下来欣赏美景。
最神奇的是,昨天晚上少爷还要求所有人在野外搭帐篷露营,这是以前根本不能想象的。山野郊区蚊虫肆掠,说不定还有野兽出没,哪儿有客栈的床上睡得踏实?
少爷没睡踏实还能在马车里补觉,作为下人的客山等人可不敢睡。
原本穿过帝州就能直达定州,因为行程的改变,现在变成了过帝州边境折向离州,再从离州进入定州,路线无疑曲折了很多。
帝州乃人皇坐镇人界之地,幽冥地理志上说皇城下的土地疑是祖神遗蜕所化,皇城四周有九龙尸骨所化九条地脉,坐祖神镇万妖,皇城中有莫大的玄机。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除开夷州蛮荒之地,其余七州百姓皆为人皇子民。
经历几千年的演变,天下读书人、武徒侠士、商贾挤破了脑袋也想在皇城跟下闯出一片天。毕竟从帝州走出去的小小芝麻官胜过一方大吏,从帝州走出去的读书人自带一股子睥睨天下挥斥方遒的傲气。
那些穷乡僻野的村夫哪儿能比得上?
帝州读书人的傲气是可以理解的,侠士商贾的傲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藏龙卧虎的帝州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头的。
要想出头,本事、拳头、脑子、银子缺一不可,不是猛龙不过江。
所以帝州从来不缺人才,更不缺繁华。
然而一地之隔的离州就大为不同,离州地形复杂,山野之中多矿产宝物,没少惹来贼人惦记,斩龙湾匪患历经这么多年不止,不是没有原因的。
土匪在崇山峻岭中神出鬼没,这些年衙门无功而返也就罢了休,毕竟山高人皇远,只要衙门还能开张,费力不讨好的事就交给游侠们吧!
“少爷,前面就是斩龙湾了。”客山骑着高头大马,很没规矩地拍着车厢扬声喊道。
因为一时兴起的决定,刘放昨晚睡得并不太好,在马车里睡了一上午回笼觉,此刻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他掀开门帘跳下马车,走到车队最前面伸了个懒腰,才细细打量起来周遭环境。
前面两座悬崖夹出一条羊肠小道,两座悬崖高耸入云,崖壁光滑如刀切,仅有几丛干枯灌木从崖壁之上探出了头,或有几只孤鸟哀嚎其间。
“哼,老子倒想看看土匪到底长什么样。”刘放并未察觉到背后客山的异样,眼放精光豪迈道。
客山从马上利索翻下来,将厚背精铁大刀提到胸前,一手摸着锋利冰冷的刀刃,站在马车旁戏谑道:“少爷,恐怕客山不能陪你了。”
“为什么?”刘放不明就里的回过头,看到二三十个护卫手持钢刀呈倒锥队形,泛着腾腾杀气嗜血地盯着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刘放颇为惊诧。
客山笑了笑,似乎在笑这蠢少爷傻到仍未分清楚形势,“杀你!”
刘放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杀我?为什么?”
客山轻轻在刀背上一弹,发出清脆声响,慢慢从人群中走向刘放,笑得很放肆,“为什么?大家来说说为什么!”
护卫中立马有人接口释疑,“你这傻子坐拥大把金银财宝却不懂得珍惜,弟兄们心好愿意帮你珍惜一番!”
“对!一个傻子还想成天神,真是笑死人!”
“哈哈,这世界哪儿有天神!你傻,咱们却不疯!”
“……”
刘放明白了,原来他们图谋的不过是银子,“好说,你们跟着我劳苦功高,到了定州苍梧三辆马车上的金银,你们随便打包一些也够你们富贵一生了。”
他当过穷人,知道人穷的滋味,所以对护卫们的铤而走险并不生气,如果不是这批银子还有大作用,就算与一帮护卫分了又如何?
经历过两次生死,钱财于他如浮云。
“哈哈,弟兄们,少爷可怜咱们!要施舍咱们一些银子,还不快谢谢少爷?”没想到客山并不领情,在他们眼里一切不过是刘放的害怕表现。
一个护卫扛着单刀,无情嘲笑道:“我的傻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天真?杀了你,这些银子不都是咱们的了吗?”
“傻子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