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格萨尔问。
“我想见你。”奥威尔说。
格萨尔鼻孔中呼出愤怒的粗气,不过这次斧头没有贴上奥威尔,只在他温顺的面容前玩闹样的示威,像小孩在成人面前一脸认真又无可奈何的展示力量。
“我只是知道这个地方在呼唤你,于是我来到这,然后,我用我的智慧把岛的声音解读,让你听见。”
“这不可能!”格萨尔的斧头指向了沙特阿卡的方向,他发现奥威尔脖子上那道浅浅的伤口已经在微弱的光芒中愈合,只有一抹淡淡的,殷红的血液还留在上面,格萨尔甚至想去擦去这条血液,因为在饮血中茁壮成长的他,在看到这个不足挂齿的伤口后,心中竟然有种隐隐不安的自责。
“我曾在薄冰上跑马,在诅咒中跳舞,在毒蛇中盘坐,在龙息中横刀,我饮下过无垠的海水,搏斗过沧桑的岁月,我在树下悬挂七天以获得智慧,赤身在闪电中获得意志,在母乳之泉里沉没七天来获得容貌,让乌鸦叼琢的七天学会了怜悯,所以,让你听到我的声音,不难。”
“你究竟是谁。”格萨尔看向自己的船队,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船员不停命令,快些上岸,把他绑走。
“奥威尔。”奥威尔也看到了大雾中的船帆,低垂的眉目中有一种拥有无上王权的从容,让人以为但凡他见过的东西,他都理所应当的拥有。
格萨尔回过神来,不对,那是我的战士,他又瞪着愤怒的异色双眸,但是奥威尔已在雾气中消失不见。
“上岸!”格萨尔大喊。
“哎——”海上传来壮魄的呼声响应。
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了伊利亚,对于北境的掠夺,这两个人已经有了经验:
这里的大门是虚设的,男人是无力的,每家每户是不设防的,歌声最响亮的地方就是财富最多的地方,木板下的夹层中有本满篇怪异的,无法解读的符号,被奥威尔称之为智慧的书——这一次掠夺也不出所料。
太怪异了,格萨尔觉得一箱箱搬上船的财富太怪异。
曾经的掠夺,总是你死我活,战斗的对象都说着同样的语言,用同样的武器,信同样的神,只不过有时神会偏爱那方,有时会偏爱这方。
但在北方的岛屿,族群的发展方向和他们完全不同,杀戮和防卫不是天生就该掌握的技能,反而那种歌,好像才是他们的救赎方式。
“敌袭!盾墙!”
“呜——”
伊利亚察觉到了格萨尔的出神。
在伊利亚的指挥中,沙特阿卡的战士立马放下珠宝投入战斗,盾墙在人前和人顶上搭起。
沙特阿卡人终于等来了他们要的战斗,后排的战士迫不及待的踏上顶部的盾牌,一跃而起,竖劈在敌人头上,飞溅在脸上的鲜血在沸腾的战士身上蒸发。
在敌众中的沙特阿卡人凭借出色的战斗本能,把威胁最大的战马砍伤,骑兵的长剑还未沾血就死在战斧下,沙特阿卡的战士立即绕道敌后,把武装后的羔羊往正在紧逼的盾墙方向驱赶。
“开!”伊利亚大吼。
训练有素的沙特阿卡人立即心领神会,盾墙中央的两人侧身一让,敌人鱼贯而入,等待他们的是四面八方的刀斧。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沙特阿卡人搜刮起横尸上的钱财。
伊利亚满身是血,没有一处受伤,他在格萨尔身旁坐下,摆弄起缴获的武器说:“他们的剑更锋利,护甲更坚硬。”
“战斗起来比沙特阿卡的老女人还弱。”
“你见到他了吧?”伊利亚问。
“嗯。”
“是他在召唤你。”
“是岛,不是他。”
“不是他。”伊利亚重复着,“他还会继续对你说话吗?”
“不知道。”格萨尔脑袋靠在双手上躺下说,“伊利亚,我只确定了一个事,我们没有达到真正的北境。
“北境之北,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