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星袍在偌大的旅店不会显眼。
在人来人往的集聚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少人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异类的那个,即使有戴着高尖帽子,长着鹰钩鼻的女巫在旅店里唱着尖锐又晦涩的歌谣,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马将军在马厩中休息,塞万诃德点了培根和土豆肉汤,梅菲斯特浅浅的打了个哈欠,而书斋骑士,明显还在亢奋的状态中,毕竟刚才打败了一个寄生在人心上的恶魔。
塞万诃德没有告诉梅菲斯特这段搏斗的打算,女孩子在异地就该安心睡眠,没有必要为多余的事情担忧,否则,哪里能称为骑士。
梅菲斯特进入了房间,房里按照吩咐,没有强烈的光线。
“那你呢?”她问。
“我一会儿再休息。”书斋骑士随意指着一个房间说,暗示他将在那里安顿,“我得为接下来的行程做些准备。”
互道晚安后,塞万诃德在下楼的途中把接下来行程的安排自顾自的念叨起来。
其实是不吐不快,因为,他留意到旅店里有吟游诗人。
书斋骑士认为没有说出来的东西不会被听见,也因此不会被记录,少了吟游诗人的传唱,世间就少了个心思缜密的骑士。
“我得做些准备,我得做些准备。”塞万诃德在吟游诗人身边转悠,“我得为我得朝圣,做些准备!我要磨亮我的长枪,锻炼我得身体,捶打我得意志。
“我要参加权力的游戏,找到蛰伏中的魔兽,拯救权斗争中无辜的棋子,我是塞万.亚瑟.凯撒.奥古斯丁.诃德,我从巨人手中救下了公主,在隐月城扫除了店主的心魔。”
“先生!”吟游诗人嚷了起来,“如果你总是在我身边发出比我还大的声音,那谁来听我的吟唱?谁来为我的艺术买单?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种艺术家吧!”
离奇的相遇开始了!
书斋骑士在心中高兴得翻了五个滚。在骑士小说中,吟游诗人往往能说出一个人最终命运的判词,或者能隐晦的透露传说级宝藏的埋葬地点,还有可能,他一句话就会引起惊天动地的巨变!
塞万诃德为了这一次相遇排演了无数次,从书上背下来的一句话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凛然的说道:“你需要帮助吗?对于放弃挣扎,只是默默等待天降神迹的人,我不会给予帮助,但是,敢于在命运的洪流中依然昂扬的人,作为骑士,我不会不伸出援手。现在我问你,你需要帮助吗?”
吟游诗人扰了扰耳朵,“你给些钱,你打断了我的歌唱。”
书斋骑士愣住了——不对啊!
诗人白了他一眼,到另一堆人群中重新开始唱歌。
我身处在极大的洪流中,在任何骑士都没有涉足的冒险里,从细枝末节中我已经察觉,事态在向不符合常理的方向发展。
我可能开垦着故事之外的故事,我虽然能承受住这样的未知,但愿你,塞万诃德望向梅菲斯特的房间,能抗住这段异于寻常的考验。
塞万诃德重新坐上椅子,他将会在这里坐上整夜。他观察到有趣的想象,即便当心魔被驱走后,宿主的心智会被彻底改变。
比如这位老板,他的客房永远会“只剩一间”,让旅客的心理从怕高价变成怕失去,接着就会不假思索先订一家。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商业举动,老板会一直暗示不久后会有一些旅客会连夜赶路,那时会有一些的空房,于是还没有订到房间的客人会把钱花费在等待上,比如没有必要的赌博,超出身体承受范围的酒精,以及比露水情缘还要简短的社交。
“对于肉体没有实质伤害的心魔其实有更强的伤害力,它能让人在不自知中堕落。”
塞万诃德决定把这句话写进《魔兽见闻录》里。
骑士应该慷慨,而不是挥霍,塞万诃德对自己只为梅菲斯特订房间,并且不让老板找零的举动很满意。
他认为自己连下意识的举动都在恪守骑士信条。
一杯满满的啤酒放在了书斋骑士的桌上,和他那杯已经少得可怜的酒相比,这两杯酒放在一起,简直就是骑士和他身边的侍从区别。
“我买单,先生,你可否愿意为星落城举杯。”
塞万诃德喝光自己的酒。而眼睛已经泡在了酒杯中,被酒精泡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