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无骨出身,果敢冷厉,彪悍善战,而又尚尊卑,恪守下臣之礼,此人智勇,真乃国之良将呐,汝父能将此等良将简拔于军伍、而揽于麾下,令尊气度胸襟皆不简单哟。”裴毅看着衡越纵马飞驰而去的背影,对身侧的兆骞感叹道。
“太史公谬赞了,家父不过常人也,只不过惜才一些,念旧一些罢了。”兆骞回应道。
“走吧,我们继续赶路,争取在初夜之时赶至东口!”
裴毅看了兆骞一眼,摇了摇头,转而朗声道。
一路行军向着东南,莫粦留心观察,发现周围的山势果如那衡越所说,渐缓而不再陡峭。
覆盖冰雪的林海伴随着太阳渐渐偏斜的步伐而不再密布厚实,越是往东南,它们便越是稀疏,连山谷的道路也越发变得开阔易行了。
沉默的行军在继续,使团在山间加快了脚步,毕竟,众人都不想在野外宿营,都想着能赶到牙关禁军大部驻扎的东口住下,那里是牙关都知兵马使兆翰的衙署所在。
夕阳终于如期而至,山谷间的黄昏到来,四围的冰雪画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妆容,哈剌温山即将陷入黑夜,在这谷地之间,只有使团队伍中的马蹄声和偶尔自山岭中传来的鸟叫声和不知是何种猛兽的嘶吼声断续传来。
“裴太史有言,诸君加快行军,夜幕将至,东口之地离我等不远了!”
有传令骑往来通传着裴毅的话。
“还要快?再快我该在马背上被颠散架了!”
莫粦的耳边传来了胡律金的小声抱怨。
这家伙真是!
“胡律金大哥,再坚持下,我相信裴使说的,我们就快到了呢。”勿良合台小声劝慰道。
“胡律!听听,你这家伙看来是从小弓马练的太少了,马上行军的功夫连勿良合台小弟都不如呢。”莫粦扫了胡律金一眼,嘲笑道。
“哦吼!谁说的?别小看我啊,我马骑得好着呢!”胡律金咬了咬牙,我忍,我忍。
在这样的说笑打趣间驱马疾驰,不觉间最后一缕阳光也已消散不见,夜幕降临了下来,皓月当空,月光洒遍山间,依旧为一众旅人照亮着前路。
火把在队伍中也被点燃了起来,就着月光和火光,行军在继续。
“东口之西寨关卡至!”
“东口之西寨关卡至!”
随着传令骑的通传声,莫粦举目四望,他的视线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漫布在山口南侧上方的山坡上。
“东口之西寨?看来此处乃是东口外围一隘口,速慎人是在高地处立营寨以守此西来入东口的必经之地呢。”
萧未平亦是抬头看向那火光,淡淡道。
“嗯。”莫粦点了点头。
东行的队伍慢了下来,前军缓缓停在了设有拒马的关卡前。莫粦在中军之处,隐约看到那关卡处有火把的光亮传来。
“裴太史请铁炎部诸贵人上前!”
有传令骑前来大声通传。
“走吧,小莫粦,我们上前去见礼一番,我猜是裴毅遇上比他官儿还大的人了,在这牙关之地得遇比他从四品下太史局少监官儿还要大的人,怕是就只有牙关都知兵马使兆翰了,料来必是那兆翰亲临,在前面等着我们呢!”萧未平灰白的双眉一挑,看了莫粦一眼道。
莫粦点了点头,他知道,先前在牙关尧真处、免度河驿衡越处,裴毅都不曾亲自赶往前军处递交通关文书,更遑论主动赶往前军处率先与禁军守将见礼,而只是提前派遣了侍卫和书吏上前去罢了,而他自己则是等到中军行过守将时才下马与守将打招呼。
而现在,在此处,他却一反常态,邀铁炎部使团众人与他一起主动上前与守将见礼并亲自递交通关文书,城居之国尊卑有序,向来是官品大小以定尊位,能让裴毅主动自中军处赶往关卡见礼,恐怕是真如萧老头儿猜测的那样,是兆翰在前面的关卡处了。
一边想,莫粦一边自中军处驱马而出,和铁炎部一众人往前军停住的关卡处缓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