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莫粦跟随纳术参加了施逻欢于金鹰大帐中款待裴毅一行海平国使团的宴会,宴会之上,施逻欢再未与裴毅谈及结盟合兵及重开牙关榷场等大事,而只是问些海平国的风土人情、民间趣事,裴毅亦是笑意盈盈,丝毫不见日间谈判之时,整肃昂然,据理力争的模样。
莫粦在宴席上注意到,除了廓端脸色较差,不时的狠狠往嘴里灌着马奶酒外,一场大宴之下,总的来说还算得上是宾主尽欢,无论是铁炎人还是速慎人都不约而同的暂且将冰冷的利益之爪藏了起来,至少表面上维持了和谐。
还有辛蓝,辛蓝在宴会上所献的那曼妙的一舞,洁白的紧身衣裙,柔软的腰肢,随风而动的轻柔辫发,还有那白皙明净的清丽容颜。。。
“大那颜,您今晚也喝了不少马奶酒,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大博烈坚还要邀请裴毅观我漠北铁骑的容姿,您少不得还要参加呢。”
正当莫粦孤身一人坐于自己毡账外的篝火旁想着心事时,敕烈孤走了过来,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的,敕烈,我就是睡不着啊,你说,我们游牧人为何总是如此的艰辛和弱小啊,雪都汗也好、祖父沃金巴尔汗也好,父亲巴勒台也罢,我们总是在低头,为了获得生存所需的一应物产而不得不向中土的大国低头啊。现在我们还要向速慎人低头,向他们朝贡,为什么?还是因为我们穷啊,我们何时才能真正强大起来,少些游牧人之间的征伐,多些互利和共存,而不是为了掠夺别人。至少能让牧民们吃饱肚子,能让一个牧民骑着马从最西边的忽伦部到达最东边的温吉烈部,期间他所带的财富不必担心被路过的部落和马贼抢掠干净,安安稳稳的,快快乐乐的到达他想要到达的任何一个草场,若真能这样,该多好啊。”莫粦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醉意微醺的憧憬着。
“大那颜,您真的该休息了。”敕烈孤听到莫粦那充满理想的美好愿望,他沉默了半晌,而后再次轻声道。
“睡喽,也许那一天到我死时也不会到来呢。”莫粦轻轻的甩了甩头,从沉浸的心事中把自己拉回到现实,而后他缓缓从雪地上站了起来,略显摇摆的向自己的毡帐走去。
“大那颜!”敕烈孤看到莫粦的身形略微不稳,他抢上一步,想要搀扶莫粦。
“不用!我自己能行,敕烈,你也早些休息吧,放心,我们的营地安稳的很,不会出什么事的。”莫粦摆了摆手,拒绝了敕烈孤的搀扶,他边向毡帐的方向走着,边对身后默默跟随的敕烈孤道。
“大那颜,我就在您毡帐内的门边守着。”敕烈孤低声道。
“你呀,就是太执着了,你的忠诚我始终是知道的啊。”莫粦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次日清晨,里屯阿兰。
虽是三月,但漠北的冬天还未结束,冰雪尚未消融,辽阔的雪原上,无数的毡帐立于厄伦河与其支流形成的半岛之地。随着晨曦的第一缕眼光照射而来,大地之上的毡帐群落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哦呜!哦呜!哦呜哦呜!”
莫粦背好弓箭自毡帐而出时,便恰好听到了一阵气势雄浑的牛角号声。
是大哥的毡帐处传来的!莫粦向着前方纳术的居账望去,他知道,那是大哥纳术在召唤奇骆温部的骑兵们!
想及此,他快速的牵上账外的“黑吉”,而后转头向敕烈孤道:“敕烈!我们走!”
不多时,莫粦便带着敕烈孤来到了纳术的大帐外,当他到达时,他看到,从奇骆温部的营盘四面,有部众亦是渐渐的向着纳术的毡帐牵马而来。
“小莫粦,这回来的还算及时呢。”
莫粦转头望去,便见到牵马而立的萧未平一脸微笑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