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赶紧抓住陆忆风的手腕,好像料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可他却保持沉默,就像遭受死亡游戏折磨的麦克雷一样。
游戏中的仆人职业分为两个类型,一种是职业仆人,提供有偿性的服务。
而另一种类型则为永久性的惩罚,把接受处理的玩家的“舌头”割掉,也就是“禁言”,不仅无法与其他玩家打字交流,而且失去语言能力,也就是哑巴。
在陆忆风的心里,他仍能听到麦克雷的话语,轻松、顽皮,在霍伯市场跟他们开玩笑。
他的玩笑和其他胜利者拿他寻开心不同,他们真诚地对待彼此。假如高志鹏看到了他,又会怎么想呢……
此刻,只要他对麦克雷做出任何表示,表示他认识他或别的什么,都可能会使他遭受惩罚,这点他很清楚。
因此,他们只是注视着彼此。麦克雷,现在成为哑巴奴隶;
而陆忆风,即将进行生死的搏杀。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为彼此惋惜?为对方难过?他们很高兴认识了彼此?
不,认识他,麦克雷不该高兴。
如果他当时在场,去制止罗穆卢斯,那他就不必站出来救高志鹏,不会有此横祸,成为职业奴仆,显然,巴泽尔是有意把麦克雷安排来服侍他的。
陆忆风回到他以前居住的房间,把门锁上。坐在床边,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用手托着前额,在幽暗的房间看着身上闪烁着光亮的衣服。
他想象着自己正待在家中,至少是胜利者村或夹缝地带的家中,蜷缩在壁炉旁。衣服上的光亮渐渐退去,直至电量全部用完,灯光消失为止。
艾菲终于来敲门叫他去吃饭,他站起身,脱掉衣服,把它叠整齐,和王冠一起放在桌子上。
在浴室,他洗掉了头发上一道道的定型水,穿上朴素的衬衣、裤子,穿过大厅走向餐厅。
吃饭时,他心绪不宁,脑子里只想着他们的侍者——麦克雷和红发女孩。
艾菲、史密斯、卡尔文、塞西尔、江琳琳,所有的人都似乎在餐桌旁讨论着开幕式的事情。
他故意将一盘豌豆打翻在地,趁着还没人拦他,他赶快弯下身去捡。吃饭时,他一直心不在焉,只有这个动作是有意识的。
他打翻盘子的当儿,麦克雷就站在他身旁,在俯身捡豆子时,他们并排蹲在地上,但陆忆风没敢正眼看他。
在一个短暂的瞬间,他们的手握在一起。菜里的黄油汁溅了他一手,他可以感觉到麦克雷的皮肤很粗糙。在他们不顾一切紧握着的手指间蕴含着一切未能吐露的话语。
这时,陆忆风听到艾菲在他身后大声说:“这不是你该干的,陆忆风!”随即,麦克雷松开了他的手。
随后他们回到大厅,观看开幕式录像。陆忆风挤在卡尔文和史密斯中间,因为他不想坐在江琳琳身边。
麦克雷的事让他难过,可这事属于他和高志鹏,也许还有史密斯,但却和她无关。
她也许认识麦克雷,已对他点头致意,但江琳琳不像他们,在霍伯黑市混的人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
另外,她和其他胜利者一起嘲笑他也让他生气,他最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安慰。
陆忆风决计在竞技场保住她的想法没有变,可除此之外,他也不欠她什么。
当陆忆风看到游行的彩车驶向城市广场的画面时,他觉得每次都让他们穿着彩装在街市穿行十分糟糕。现在看来更是如此。即使许多选手看起来灯光闪亮,其中也包括呼声最高的他们。
录像一结束,陆忆风就站起来,感谢卡尔文和塞西尔所做的一切,然后他回到卧室。
艾菲定了早叫醒服务,以便第二天早餐时大家碰头,商量训练计划。可即使艾菲的声音都显得空洞无力。
可怜的艾菲。她终于遇到陆忆风和江琳琳这样的好选手,露了把脸;可现在一切都乱成一团糟,她想都不敢往好处想。用现实的话说,这就是真正的悲剧。
他上床后不久,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他没理睬。他现在不希望江琳琳来,特别是在麦克雷就在附近的时候。
这就跟高志鹏或高静在身边感觉差不多。噢,高静。麦克雷就在外面,他怎么可能不想起她呢?
他梦里出现的竟是舌头。
麦克雷的舌头已经冻僵,不能动弹,一只戴胶皮手套的手把血淋淋的舌头从他嘴里取出来。
之后,他来到一个晚会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一些人的面具上有上下摆动的湿乎乎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