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徐颖和李佳俊,楼下的白色婚纱、想到阿伯瑟特和罗穆卢斯如果得知陆忆风是怎么回来的,就会来逮捕他。
不管怎样,他之前的“挑衅”行为也足以让他们把他抓起来。但也许要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把他带走,毕竟他已经是饥饿游戏的胜利者了。
陆忆风纳闷巴泽尔是否一直和他们俩有联,或者他们俩就是受到巴泽尔指示。他想巴泽尔可能根本不知道老警长麦克雷的存在,可现在他已经全国有名,也许他要小心谨慎地指示他们俩究竟该怎么办?
或者,阿伯瑟特和罗穆卢斯完全按自己的意志行事?毕竟“无人永生“和夹缝地带的巡查警唯他们是瞻,陆忆风敢肯定他们两人都同意不惜代价把他封闭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就算陆忆风知道怎样逃出去——也许他把绳子套在那棵枫树上,可以从树杈上爬出去——可他身边的人却逃不出去。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跟高志鹏说了,他要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斗争。
随后的几天,陆忆风只要一听到敲门声,就会从床上跳起来。但并没有治安警来抓他,渐渐地,他就松弛下来。
当江琳琳告诉他有NPC在加固隔离网底端的铁丝,有些地方已经断电时,他就更放心了。
阿伯瑟特肯定认为即使通了致命的电流,他也能有办法进到林子里去。但不管怎么说,这对辖区里的玩家来说可以暂时喘一口气,因为巡查警除了惩罚玩家,还要忙于修理隔离网。
江琳琳每天都过来看他,给他带来奶酪面包,同时她开始帮助高静完成那本草药书的编写工作。
这本书到高静手时已经很旧了,是用羊皮纸和皮革做的,是游戏在内测时由冒险者学院一位治疗职业的玩家编的这本书。
书上一页一页画着游戏中出现的植物速写,同时有这种植物的药用价值的文字说明,游戏有的,就和现实中完全一致。江琳琳在这本书里还加入了可食用植物的内容,正是这些内容帮助他们很少因饥饿度而导致死亡。
很长时间以来,陆忆风就想把自己积累的知识加进去,包括从高静那里学来的东西,以及在参加绝地求生训练时学到的东西。
但这件事他一直没做成,因为他不是艺术家,而植物的图画要细致而精确。现在正好江琳琳可以帮忙。
在需要画的植物中,有些她已经认识,另外一些有标本,再有一些要靠他的描述。江琳琳先在纸上打出草稿,直到陆忆风认为她画对了,满意为止,然后她再把图画到书上。
工作时,他们很安静,很专注,陆忆风也把烦心事都搁在一旁。
江琳琳画画时,他很喜欢看她的手,正是这双手使一张白纸充满了各种线条,又使原本黑黄的书页铺满色彩。
她专心做事时,脸上有一种特殊的神情,平时表情轻松,现在却那么地凝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锁在了外面。
陆忆风以前也见过她这样:在收获节拿出手枪时,绝地求生时、在她对人群讲话时、还有那次在落日遗迹她把治安警的枪口从他这里推开时,都曾有过。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他又凝视她的睫毛。平时她的睫毛不太引人注意,那是因为颜色很浅。但从近处看睫毛很长,窗户射进的斜陽映出了它黝黑的色调,陆忆风真纳闷她眨眼时睫毛为什么不会绞缠在一起。
一天下午,江琳琳停下手里的活,突然抬起头来,陆忆风一惊,好像在窥视她时被抓了个正着,也许他就是在窥视她。
但她平静地说:“你瞧,我觉得这还是第一次咱们在一起做一件正常的事。”
“是啊。”陆忆风也这么想。他们的关系一直以来都被蒙上了绝地求生或虚拟的色彩。“正常”永远都未包含在内。“这种改变确实不错。”他说。
每天下午,她都扶他下楼,换换环境,每当陆忆风打开电视时,大家又都挺烦的。
一般地,他们只在游戏公告强制观看的节目时才打开电视,因为那些对巴泽尔的宣传和军队战力的吹捧着实令人厌恶,这些内容中也包含三十五届绝地求生的片段。
可现在,陆忆风想看到些特殊的东西,想找到徐颖和李佳俊寄予了所有梦想的夜莺。
他知道这多半是愚蠢的想法,但这想法果真愚蠢,他也想找到证据,从而将其排除,并把存在一个繁荣的夜莺谷想法从脑中永远清除。
他一打开电视所看到的是有关凯匹诺军队和夜莺谷“救世军”战争的电视片。他看到了夜莺谷裁决大楼燃烧后的余烬,一只夜莺黑白相间的翅膀从屏幕的右上角一闪而过。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这不过是一个过时的故事中的一段过时的影像。他们那会大概也是为了快乐而挑衅游戏的GM。
然而,几天之后,一件事吸引了陆忆风的注意力。
播音员正在广播一条消息,内容是在发现夜莺谷发现新型石墨材料。电视中出现了一位女记者,身着防护服,正站在夜莺谷裁决大楼前的废墟中,现场报道。
她透过面具看向街道上报道说,很不幸,一项探险数据表明夜莺谷仍然有大片行尸,因而不适合玩家靠近。
在报道的最后,陆忆风清楚地看到那同一只夜莺的翅膀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这位记者只不过通过剪辑,进入了以前的电视片中,她根本就不在夜莺谷。那紧接着出现的问题是,那么夜莺谷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