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琳叫醒他时已到了晚上,天上下起瓢泼大雨,原来洞顶的水滴变成细水流。
她已经把锅放在漏水最厉害的地方,陆忆风头顶的塑料布也换了位置,好把大部分雨水挡住。
陆忆风现在觉得好些了,可以坐起来,头也不怎么晕了。但觉得饿极了。江琳琳也是。显然他在等陆忆风醒来好一起吃东西,她已经等不及了。
剩下的吃的已经不多了,两块肉、一点捣碎的植物根,还有一把干果。
“我们是不是应该分成几份,分开吃?”江琳琳问。
“不,咱们吃了吧,肉都快坏了,最糟糕的是吃的东西坏掉。”陆忆风说。
他把食物分成两份,本想慢慢吃,可他们太饿了,一两分钟就吃完了。江琳琳的胃里丝毫也不满足。
“明天得去捕猎了。”陆忆风说。
“好啊,我们好久没一起打过了呢,”江琳琳说,“加入绝地求生以来,快十几天了吧?”
“我打猎,你来做。”陆忆风说,“你还可以摘野菜野果。”他显然对江琳琳的状态不放心。
“你知道,我可以,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不可能让我希望这里有蛋糕灌木丛。”江琳琳说。
“那会儿他们从落日遗迹送来的面包还热着呢。”陆忆风说着,叹了口气,“嚼点这个吧。”他递给江琳琳几片薄荷叶,在自己嘴里也塞了几片。
今天的淘汰信息没有刷新,但仍能猜到场上还剩下五名选手。这么说,狐狸脸仍然在暗中观察,加图和萨里什还没有决战。
“萨里什跑到哪里了?我是说,在竞技场那头有什么?”陆忆风问她。
“一片原野,一眼望不到头,里面到处是一人高的草,我说不清,也许有些是谷物,草的颜色都不一样,可是里面没有路。”江琳琳说。
“我敢打赌里面有些是谷物,萨里什也认得。”因为他和云杰来自同一个玩家区,陆忆风说,“你去过那里?”
“不,大家都不想到草丛里跟踪萨里什,里面阴森森的,一看那片原野,就觉得里面兴许啥都有,蛇呀,野兽呀,流沙呀。”江琳琳说,“什么都可能有。”
陆忆风没吱声,她的话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进冒险地的时候,江琳琳和高志鹏不一样,高志鹏会觉得那里藏着美味的猎物,当然也会有危险。
萨里什当然也清楚那里有危险。江琳琳并不软弱,她已经证明了她一点也不胆小。
“没准里面真有个蛋糕灌木丛,”江琳琳说,“萨里什好像比大赛开始时还胖,没准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吃得饱,就是赞助人好。”她继续说,“我纳闷咱们怎么做才能让史密斯送来面包?”
陆忆风抬起头刚要说话,却想起黑密斯几天前的夜晚给他们传递的信息江琳琳并不清楚。
“一个吻等于一锅汤”,这话他不能明说,否则会惹恼观众,观众会发现他们的浪漫爱情是炮制出来,是赚取他们同情心的手段,那样的话,就一点吃的也得不到了。
不管怎样,陆忆风觉得得把观众的情绪调动起来,这并不难。他伸出手,拉住江琳琳的手。
“你瞧,他没准花了不少钱,才帮我把你弄晕过去。”陆忆风调皮地说。
“是啊,没错,”江琳琳说,把她手指和陆忆风的交缠在一起。“以后可别再这么做了。”
“要不然呢?”陆忆风问。
“不然……不然……”江琳琳一时想不起怎么说,“让我想想。”
“有什么问题吗?”陆忆风笑着问。
“问题是咱们都还活着,这样你就更觉得你做得对啦。”她说。
“我确实做得对。”陆忆风说。
“不,不对!”江琳琳把他的手捏得生疼,声音很愤怒,“不要为我去冒险。你再也别帮我了,好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强烈,让陆忆风吃惊,也让他看到得到食物的绝佳机会,陆忆风接着说:“也许我这么做全是为自己,琳琳,你这么想过吗?没准你不是唯一担心的人,万一……”
陆忆风想找到合适的词,他不像江琳琳善于言辞。他说话的时候,竟感到一种失去江琳琳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真的开始在意她。
这和赞助人无关,和回到凯匹诺无关,甚至和游戏还是现实无关,只是他不想孤独一人,不想失去那个救他一命,给他希望的女孩。
“万一什么,风风?”她话音很轻柔。
这时陆忆风怂了,他居然希望面前有扇百叶窗,他能把它关上,将其他玩家和观众窥视的眼睛遮挡在外。即使这意味着失去食物。无论此时感觉如何,这觉得这都是他自己的事。
“史密斯让我避开这个话题。”陆忆风法正面回答,其实史密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也许他正生他的气,在感情激荡的节骨眼,陆忆风却掉了链子。可江琳琳似乎已经悟出了话里的意思。
“那我只好自己猜啦!”她说着,走到陆忆风近前。
这是第一次真情的亲吻,你情我愿。角色的病痛和肢体麻木并未减弱它的热度,嘴唇既没因发烧而滚烫,也未因寒冷而冰凉。也是他们第一次渴望再有下一次的亲吻。
可他们没得到第二个热吻,陆忆风只轻轻地在她鼻尖上又吻了一下。转而江琳琳注意到他的伤口,“我觉得你的伤口又流血了,来吧,躺下吧,反正也该睡了。”她说。
陆忆风的袜子已经干透,可以戴了。他让江琳琳穿上他自己的大衣。天气又湿又冷,寒气逼人,她肯定已经冻僵了。
陆忆风坚持自己先值班放哨,尽管他们俩都觉得在这种天气不会有人来。可江琳琳不同意,除非他也钻进睡袋。
陆忆风已冻得浑身发抖,好像也没必要拒绝。两个晚上之前,他想淘汰掉江琳琳的念头只恨像有千里之遥;而此时,他们却紧紧相依。
陆忆风躺下来,她把他的手臂拨过去,枕在他胳膊上。另一只胳膊保护似的搁在陆忆风身上,睡着了也没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