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士尧给兆寅发电报,告诉他徐夫人会去找他。
兆寅很快回电,只说了两个字:不见。
剩下的事,廖士尧也无能为力。
他给兆寅回电,告诉兆寅,他尊重兆寅的选择。
日子就到了八月。
快要到中秋的时候,又有人组织了宴会。
有人去基层,有人高升入南京,迎来送往的,宴会总少不了。阿蕙常推脱,她不太喜欢这种应酬。
廖士尧向来宠爱老婆,不管阿蕙做什么他都不甚在意。
阿蕙却觉得很烦。
在南京,廖士尧算是高层里最年轻的,大家的视线都在他身上。阿蕙身为廖士尧的妻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双眼睛盯着。
而且那些人个个盼着廖府再出点事。
所以阿蕙不敢轻举妄动,怕给廖士尧惹麻烦。
她整日在家照顾孩子,照顾廖士尧的饮食起居。闲暇时,她也练钢琴、看书,练字。
可日子还是单调无聊。
她很想念在茂城的日子。她有家人,有朋友,还有自己的事业。闲时可以去宁雍的赌场玩,没人会觉得她的行为出格。
从小就是那么玩大的。
阿蕙想,忍到过年。过了年,她定要带着孩子们回茂城,不管廖士尧愿意不愿意。
她的生活里,不能只有廖士尧。
生活的圈子越小,心就越小。
把男人当做事业的女人,最终还是会失去男人。
阿蕙在后世生活过,她的思想再也不会局限在女人只能相夫教子这点狭隘之上。
八月中秋节的前五天,行政院那边打电话给她,说中秋节前一天有晚宴,请阿蕙和廖士尧赏脸出席。
秘书长很恭敬在电话那头对阿蕙说:“……陆军衙门次长两天前已经上任。不仅仅是中秋晚宴,还是欢迎陆军次长的欢迎宴。”
阿蕙就想起了前世的孟子楠。
新总统上台之后,他作为安徽军阀,被授予陆军衙门次长。
阿蕙答应了。
当天下午,行政院那边就叫人送了请帖来。
晚上廖士尧回来,阿蕙问他,陆军衙门的次长是不是孟子楠。
他们夫妻很少说起孟子楠。
廖士尧点头,道:“他和他太太前日才到南京的。你和他太太认识吗?有空也请她到家里坐。”
语气不咸不淡的,阿蕙听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在说气话。
她道:“不熟。他太太不是沈建聿的长女吗?沈家小姐自幼在安徽长大,我怎么会认识?”
廖士尧这才有了点笑容:“是次女,不是沈建聿的长女。”
前世,孟子楠是先娶了沈建聿的长女沈欢。沈欢难产而死后,孟子楠又娶了沈建聿的次女沈阅。
难道,才两年的功夫,沈欢已经……
阿蕙也快两年没见到孟子楠了。可是想起他,音容笑貌那么清晰在眼前,放佛昨天。
他那么无赖,阿蕙给点脸色他就往上爬。想到他放低姿态去迁就阿蕙,那么努力追求她,闹得满城皆知,阿蕙的心顿时有点潮。
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各扇了对方一巴掌,算是一个不愉快的结局。
有些人,怕是注定有缘无分。
阿蕙就沉默了一下。
她很快掩饰好情绪,笑着道:“我记得沈家二小姐,当面在茂城见过一面,是个很直爽的女孩子。”
廖士尧笑笑,没有接话。
这个话题就揭了过去。
到了晚宴的前一天,阿蕙又把这个话题拿出来,跟廖士尧说:“假如我不想去,你会不会觉得我对孟子楠有余情,是心虚不敢去?我要是真的去了,你会不会多想,认为我是专门去会他?”
廖士尧就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吻着阿蕙的鬓角,低声道:“咱们结婚都两年了,我知道你的性格。”
对着自己的丈夫,她的感情都向来淡淡的,何况已经离开了的孟子楠?
廖士尧承认心里有点膈应。
直到阿蕙这样开诚布公跟他谈了,他才感觉自己压在心头的一口气舒了出来。
中秋的晚宴上,阿蕙一进门就看到了孟子楠和沈阅。
沈阅穿了一袭浅红色苏绣山水旗袍,白净丰腴,像是刚刚产子不久的。孟子楠穿着铁灰色军装,闲闲松开领口的一颗扣子,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衣领;他鬓角整齐,脸上带着浅笑,俊朗不凡。
夫妻俩很般配。
廖士尧也看到了孟子楠。他现在眼底闪过几抹寒色,继而低声对挽着他的阿蕙说:“不用上前打招呼。”
他的官职比孟子楠大。虽然这是欢迎孟子楠的晚宴,还是应该照礼数,孟子楠前来给廖士尧和阿蕙行礼。
自从他们进门,就不停有人上前寒暄。
孟子楠那边围了一群人,廖士尧这边也围了一群人。
直到人群里有人指点,孟子楠才把目光投下了廖士尧这边。
阿蕙穿着一身藕荷色绣繁花旗袍,身材曼妙,笑容恬柔,温顺依偎着廖士尧。
孟子楠撇开眼,把心底的情绪掩好,上前和廖士尧、阿蕙打招呼。
他和廖士尧握手,然后把沈阅介绍给廖士尧夫妻。
“上次茂城一别,已经快三年了。”孟子楠笑着和廖士尧道,“元帅的威名越来越显赫,让我敬佩不已。我和尊夫人还是同乡,以后有机会,想向元帅请教一二。”
廖士尧笑笑:“孟将军自谦了。你才是年少有为。对了,孟夫人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