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盛怒。
阿蕙气廖士尧迂腐守旧,自作主张!他不过是看过阿蕙的身体,居然想出娶她为妻这种荒唐事。
他还是生活在前朝吗?
他还当阿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式闺秀吗?
如今社会风气早已放开,女子可以穿短袖,露出雪白手臂和脚踝,都不能出格。
女子学校里的校服,都是及膝裙子。满大街都是开叉旗袍,难道廖士尧要满大街去娶女人!
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
简直是两个世界的,而且中间隔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阿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种事而被一个男人求娶。她心里有愤怒又觉可笑,霎时无语。
就算他想“负责任”,难道不应该提前告诉阿蕙一声吗?
婚姻又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倘若他告诉阿蕙,阿蕙可以接受他的歉意,却也不需要他做出偿还啊!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只是看过身体而已!
后世在美国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阿蕙,对廖士尧的解释简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然而,廖士尧比赵嘉蕙还要生气。
赵嘉蕙发高烧的时候,军医建议用酒精替她擦身子。
廖士尧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赵嘉蕙也应该明白:所谓擦身子,就是廖士尧不仅仅是看过,他还摸过!
一个淑女都被男人这样了…….还不应该下嫁吗?
而赵嘉蕙居然说廖士尧不可理喻!
这哪里不可理喻!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除了最后一步没有完成,已经算差不多了吧?都这样了,还能否定赵嘉蕙是廖士尧的女人?
廖士尧不知道赵嘉蕙到底是什么奇葩心理,反正在他的世界认知里,被他褪了衣衫、摸过全身的女子,就是他的女人!
哪个男人会把自己的女人再让给别人?
至少廖士尧不会,他有他的尊严!自己的女人再拱手相送,那还算男人吗?
他的女人,不容任何人染指!
他尊重这个女人,所以提出了婚姻,把她放在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位置,哪里就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人,分明是赵嘉蕙!
他握住拳头,还没有暴怒而吼出来,指关节咯咯作响。
“你应该收回你的话!”廖士尧沉默须臾,把内心翻江倒海的愤怒压下去,才沉声说道,“我所作所为,不能称之为‘不负责任’,更加没有‘不可理喻’!你好好想想,你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
安静的病房里,阿蕙被廖士尧这一席话,气的脸色都变了。
她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气疯了,大概就是阿蕙此刻的感受。
闹了半天,原来是她赵嘉蕙说了混账话!
她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着实气狠了,伤口也跟着起哄,疼痛似潮水四面八方涌上来,阿蕙的呼吸都不太顺了。
而廖士尧,整了整衣襟,阔步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他重重的摔了病房门。
他也气急了。
他为什么生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阿蕙想到这里,更是气。
她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倒行逆施,整个人都要炸了。自从重生,阿蕙原本的暴躁脾气,已经敛了很多。
可是这一刻,她真想枪杀廖士尧。
临走前那重重带上房门的响动,把阿蕙心底的怒意煽得熊熊烧灼。
接下来的整整半个小时,阿蕙都在试图平复心情,直到她听到了门外轻而多杂的脚步声。
有很多人朝这间病房而来。
是家里人吗?
阿蕙的怒意就真的消失了,甚至有些紧张。她还能再次看到她的家人?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探进来一张精致的脸,带着探究的神色。那双眼睛似宝石般晶莹璀璨。看到阿蕙,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却隐约有了泪光。
是宁嫣然。
宁嫣然看到病床上的阿蕙,鼻子陡然一酸,只差哭了。
她直起身子,彻底推开了房门,对着外面的人说:“快进来,这间真是阿蕙住的。”
门口顿时就人影绰绰。
阿蕙眼睛发涩,视线倏然模糊起来。在模糊的视线里,她也能分别那些人:老太太、大哥、大嫂、二嫂、三哥,还有几个侄儿侄女。
眼泪毫无预兆簌簌落下来。
老太太快步上前,握了阿蕙的手:“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她的声音也哽咽住了。
“老太太。”阿蕙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只感觉那掌心虽柔软,却又温暖透过那掌心,传入到了阿蕙的心头。
似寒冬腊月里的一簇火,暖的不可思议!
阿蕙心里酸的更加厉害。
大嫂和二嫂都在一旁抹泪。
大哥眼底也有水光,仍装作口吻平淡,说:“出了事你就跑了,我们都很但心,看到你回来,大哥也很高兴。身体没事吧?”
阿蕙摇头,说了句没事,眼泪却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三哥赵嘉林再也顾不上,走到老太太前头,拥抱了阿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