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蕙的话,让廖士尧眼神一黯。
他道:“她已经不在了。”
阿蕙惊愕,自知问错了话。
她正想补救,安慰廖士尧几句,廖士尧又道:“我大哥遇害,她就自尽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麻烦赵小姐帮忙照顾孩子。”
大哥遇害,夫人自尽了…….
阿蕙恍然,原来他以为阿蕙说的“夫人”,是指他的大嫂,他大哥几个孩子的母亲。
“请节哀。”阿蕙将错就错,忙道,“我住在这里,叨扰您,心里也不安。能帮忙做点事,我会好受些。您放心吧,我能照顾好少爷和小姐们…….”
廖士尧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他道:“是三个男孩,我哥哥没女儿。家里虽然很多女佣,但是我不放心把孩子托付给她们。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现在也没时间去查…….”
他是怕杭州府的人在他府里安了眼线,也怕女佣对孩子们存了敷衍之心,让孩子备受冷落。
他现在很忙,这么晚才回来,哪有时间去一一相看女佣?只得请了阿蕙帮忙。
阿蕙了然哦了一声,旁的话再也不敢多说,怕再说错什么。
廖士尧的事情交代完了,阿蕙就回房歇息。
第二天,廖士尧又是一大清早就出门。
他身边的戴副官留下来帮阿蕙的忙,接廖士尧哥哥的三个儿子进府。
戴副官就是当初接阿蕙进府却迷路了的那位副官。
他清瘦,十七八岁的样子,办事却练达。只是,他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和阿蕙说话时,总是不敢看阿蕙的眼睛。
他跟阿蕙说:“赵小姐,少爷们的专列下午才到。督军说您没有带行李,上午让属下陪您去买些换洗衣裳和日常用度。”
督军府里虽然准备比较齐全,可是女孩子用的东西,都没有。
六月的杭州府,热得令人烦躁不安。
而阿蕙,两天以来一直穿着前天戴副官送给她的那件洋装,已经有些汗气了。
阿蕙没有矫情,干脆道:“多谢,让督军破费了。”
戴副官笑笑。
成品的衣裳,质量都不算太好,也不是那么合身。而做衣裳又太慢,阿蕙没那么讲究,差不过的中袖斜襟衫买了两件,又买了两条福裙。
简简单单的,能见人就好。
所以逛街购物,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今日异常的闷热,阿蕙和戴副官回到官邸,戴副官让女佣去准备一碗冰湃绿豆汤给阿蕙解暑。
女佣去厨房看了,回来说:“厨房没准备绿豆汤!”
戴副官脸色不好看,又问:“有别的解暑汤吗?”
那女佣支吾道:“督军没交代。”
督军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还顾得上交代这些琐事?
戴副官暗噙怒意。
阿蕙拦了他,让女佣出去,才对戴副官道:“没必要生气。天热的时候,最好喝点温开水。喝冰湃的解暑汤,反而把热毒激在心里,人也要生病的。”
戴副官听了阿蕙的话,微带歉意对阿蕙道:“多谢您理解。招待不周,您多担待。家里的事情没人管,佣人们就像一盘散沙。”
廖士尧进府第一天,阿蕙也到了这府上。
府上什么情况,阿蕙难道不知道吗?
没个管事的人,佣人们做事的确似无头苍蝇似的,家里一点章程都没有。阿蕙倒是有能力整顿一番,却又怕多管闲事。
管理府邸佣人,应该是这座府邸女主人的责任。
阿蕙越俎代庖的话,会给人错误的暗示,好似她想成为这家的女主人一样。她不知道廖士尧是否有妻子。倘若没有,倒也好说;倘若在老家有,将来接过来,那误会就太大了。
到时候,廖士尧的妻子肯定会恨阿蕙的!
阿蕙曾经也是人|妻,见多了心怀不轨的女人。她若是插手廖士尧府里的家务事,在廖士尧妻子眼里,她跟那些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手段简直如出一辙!
“我能住在这里,就很感激督军的相护了,岂会介意这些小事?”阿蕙笑着对戴副官道。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戴副官陪着阿蕙,去了火车站接廖士奇的孩子们。
因为有专列即将到来,火车站戒严了,月台上只有阿蕙、戴副官和督军府的几名侍卫。
而车子又迟迟不来。
阿蕙和戴副官站在那里等,两人又没话说,气氛就有些尴尬。
戴副官没话找话,一会儿问阿蕙可否热,一会儿又问是否站累了;一会儿再问是不是口渴。
阿蕙一概说不。
终于挨到了下午六点半的时候,专列进了杭州府的火车站。
为了等这趟专列,杭州府的火车站戒严了七八个小时。
其他普通列车的旅客,便要在酷热的车厢里生生挨着七八个小时。如今的世道,无权无势的话,生活会很艰难。
专列进站之后,随行的副官班长先下来,给戴副官叩靴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