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东沪,虽然阴冷潮湿,今日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傍晚时分,斜阳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波影斑斓。
海风拂面,携走夕阳了最后一点温暖,冷得叫人脚都站不住。
阿蕙和廖先生上了开往日本的客轮。
回眸间,晚霞似色彩绚丽的纱绸,围绕两人的肩头徜徉。廖先生那双警惕又戒备的眸子,放佛温柔了许多。
两人似平凡夫妻,妻子送丈夫登船,丈夫要求自己陪着在船舱的饭厅里吃一顿饭送别。
阿蕙没有拒绝。
点菜的时候,廖先生点了粤菜,阿蕙以为他是广东人。只是他一口流利的官话,听不出乡音。
不成想菜上来,他吃了两口就不动筷子。
“菜不合口味?”阿蕙问他。
他蹙眉道:“吃不惯清淡又带着甜味的东西!”
原来他知道茂城在东南一带,特意为阿蕙点的菜。
倒也算有心。
阿蕙问他要不要另外点菜,他摇头说:“不必要的,我并不饿。”
阿蕙倒是饿得不行。五天的火车,她吃得并不好。虽然每次停车都能下去,可也只是弄了点小吃,火车上的饭菜并不得这客轮上的精致,阿蕙一次都没有吃饱过。
她很快把一桌的菜吃了一半。
等吃好了,却见廖先生正看着她,目光闪烁。
阿蕙拿着餐布拭了拭唇角,道:“还有一个小时就开船了。我等快要开船,再下去,如何?”
她是不想让廖先生觉得她回去通风报信。
两人总在一起,让彼此都放心。
不成想,廖先生却道:“不必了,你吃好了就下船吧。”
这让阿蕙有些惊讶。
不过她还是不想惹麻烦,坚持等到快要开船再走,很诚心的陪着他。
吃过饭,阿蕙陪着他去了船舱看看。头等舱环境很不错,只要不晕船,应该是趟很美好的旅行。
“让你破费了。”廖先生道。
阿蕙帮着他从旅馆出来,送他上船,的确花了不少钱。一路上,她不害怕,不胡乱打听,还真让廖先生镇定了不少。
“下次倘若还能见面,自当酬谢今日之情。”廖先生又道,“我叫廖士尧。”
廖士尧…….
这个名字阿蕙很陌生。
前世应该没有那个出名的人叫廖士尧。
只是阿蕙为何会觉得他熟悉?
“我叫赵嘉蕙。”阿蕙主动伸手,和他握手。
廖士尧微愣,继而反握住阿蕙的手。
年轻女孩子的柔荑,温软绵柔,放佛一段上等丝绸,缠绕着他的掌心。可能是心境的问题,廖士尧觉得赵嘉蕙的手掌特别舒服。
他又抬头看了眼赵嘉蕙。
五官很精致,身材也年轻曼妙,肌肤冻得发红,也不掩白皙娇嫩。只是清湛的眼波里,没有少女的天真与无知,反而是从容大方、心思缜密,又大胆果断。
他突然就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你是孟宇轩的准儿媳妇?”他没有放开两人相握的手,反而问阿蕙。
阿蕙愣了愣,见他眼底消失的戒备突然又回来了,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哪里不妥让他猜疑,忙道:“…….至少孟少帅和我是这样认为的!”
这话是说,她和孟少帅私定终身。
廖士尧听得明白,放开了她的手,突然笑起来。
他不笑的时候,浓眉深蹙,眼角有种不言而喻的煞气,笑起来却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温暖。
历经岁月的男人,有种深邃的英俊。
他大概二十八、九的样子,或者三十出头,正是男人最黄金的年华。
他这一笑,阿蕙突然惊觉为何看着他面熟了。
前世阿蕙到了美国之后,认识一个自称是香港富少的公子。他在美国有很多产业,也有很多华人势力,阿蕙总觉得他背景不简单。只是两人虽然时常作伴,那公子也追求阿蕙,可两人并没有谈婚论嫁,所以阿蕙不曾想过去了解他的真正身份。
他帮助阿蕙做生意,教阿蕙赌博,对阿蕙算是有恩情的。
廖士尧这样一笑,酷似那位香港少爷。
只是那人并不姓廖。
那么,是那个自称香港富少的男人伪造了身份,还是眼前这个人?或者,他们俩告诉阿蕙的,都不是真名?
也或许,仅仅是长得有些像,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香港富少才十三岁。倘若是廖士尧出身老式的旧家庭,十四五岁就结婚,有个十三岁的儿子也不足为奇。
阿蕙心里转着,却没有去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