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的篝火晚会对于泉、漳二州来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相亲晚会,以至于二州的媒人都不够用,为了尽快促进北人融入当地,各家族长、里长,甚至郡县的县丞和主簿也齐齐出动,短短一月,联姻竟达数千家。
若是沿泉州水路进入漳州,一路都会看见迎亲的队伍,满路皆是喜庆的红纸碎片,听说漳州的造纸坊供不应求,还从福州、汀州临时调运来了几大车。
不过这次联姻大多都是简谱形式,因为粮食并不是很宽裕,同样宾客也根本来不及去各家祝贺。何云义从漳州骗来的那位县丞的千金亦是如此,由于何云义对李君心生嫌弃,一直不肯来泉州定居,所以在两天忙碌后,新娘王慧住就匆匆进了何家在漳州的土楼。
这王慧也是个二十有四大龄女青年,比何云义小了三岁,至于为什么一直嫁不出去,很可能是王慧长了两颗虎牙。
现代人对于女孩子长虎牙倒是觉得十分俏皮可爱,然古人对长虎牙的女孩似乎不是很友好,认为有虎牙的女子多有克夫之相,这种命不好怪女人的病,到了现代也就不治而愈了。
大婚当天,何云义似乎还在记仇,指名道姓,不许何云初邀请李君参加。无奈,李君只能让郑晖前去帮忙,自己则赶往漳州的铁器坊为何云义量身打造了两件物饰,趁着大婚的喜气还未散去,前来赔罪。
数月没来漳州土楼,何氏族人为土楼重新添砖加瓦,里外修葺了一番,倒也显得优雅别致。院内几个半大的孩童正在追逐嬉戏,一旁的美艳妇人坐在李君早先专用的藤椅上,看着一群孩童,眼中尽是羡慕之色。
忽见一小儿追逐中不慎跌倒,忙起身上前扶起,呵呵笑道:“跑慢些,摔疼了你阿母就不让你出来玩咯!”
小孩露齿一笑:“谢谢慧姑姑!”随即便又跑开了。
妇人起身望着孩童,红唇轻起,微微一笑,两颗俏皮的虎牙闪动,整个人看起来也青春靓丽许多,在转身回到藤椅时,见门外两男一女到访,再定睛细看领头之人,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是李君叔叔?”
“正是!”李君说时,让随从将来时带的贺礼奉上,“前几日公事缠身,错过了嫂嫂与大哥的婚礼,实在汗颜,今日特备了些许薄礼前来赔罪,还望嫂嫂莫要见笑。”
王慧接过礼物,暂放一旁,巧施一礼,盈盈笑道:“叔叔说笑了,是云义太过孩子气,当日婚宴,我阿爹还因此事训斥了他一番,只是当时婚宴在即,来不及前去泉州再将叔叔请来,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李君欣然点头,确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何云义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都是一家人,这些小事无关紧要。”
李君说时,看向院内那些玻璃制作的装饰品,追问道:“前些时日送来的玻璃物饰,不知嫂嫂用的是否顺手?”
闻言,王慧面颊泛起一丝羞红,正是少女情怀总是诗:“有些用起来确实比咱常的瓷器陶罐顺手多了,只不过叔叔心思巧妙,有些物饰我也从未见过,不大会用……”
“郑晖没教嫂嫂吗?”
“郑兄弟确是有教过,不过我手脚笨拙,打碎了好几件呢。”王慧说时,脸上挂了一丝惋惜。
“无事,多碎几件就学会了,反正那玻璃坊也是咱们家开的!”
王慧脸颊更加羞红了:“叔叔说笑了!”
“对了,这次带了两个侍从,嫂嫂在家中也是金枝玉叶,平日里有什么活,便让他们帮忙打理吧。”李君将来时带的一男一女推向王慧。
王慧仔细打量一番,男家童体壮有力,面相敦厚,女侍从温婉随和,看来是李君精心挑选出来的,忙躬身道:“叔叔有心了,只不过我阿爹阿母向来不许我使唤仆从,怕惯坏了性子,出去丢了王氏族人的脸面。”
见李君执意,王慧又道:“而且我前些年也开始诚心礼佛,佛家有云,万物生灵皆有情,同为草木,岂可挥斥他人?”
没想到这王慧还是个心中挂记平等之人,或许这也和她长了一对虎牙有关吧,心理学中,被歧视的人往往渴求他人公平对待,在这烽烟乱世,公平可比盛世更为难得。
“嫂嫂误会了!我是见大哥手上不便,这才从去汀州南下的道路上,找了两个南迁的流民,嫂嫂若是不收留他们二人,我只能是放他们继续南下了……”
“是这样啊……”王慧心思灵动,岂能不知李君在骗她,但她若是不收这二人,恐怕接下来这位叔叔,就会像何云义嘴里骂咧的那般,不知又会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这样的话,嫂嫂就擅做主张,暂时手下他们,不过充当家童侍女嫂嫂可不敢,不如就像叔叔和郑晖一般,称他们为弟弟妹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