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归范兄已经是建州司马了,没想到也是不易啊。”微醺的陈岘脸上泛起一阵酒晕,有一茬没一茬的和徐归范套近乎。
在这之前,二人曾在福州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被王审邽请来暂时安抚徐归范。
“比不上陈兄啊,一进泉州刺使府就被收为幕僚,他日必可一展胸中抱负。”徐归范猛灌了一口米酒,眼角的褶皱道尽了四十年来的沧桑。
“归范兄谬赞了!”
陈岘说时,又为徐归范添了一杯,酒劲上头,脸上浮现一丝愁绪,对徐归范诉苦道:“原来我也以为可以助王氏三龙大展宏图,谁知人家把咱就没放到心上,遇事就往漳州跑,去问那个李君。”
“我看那李君李司马胸中还是有些韬略的。”徐归范此时喝得头晕目眩,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只见陈岘猛地将酒杯掷于地上,胸中泛起一股酒气,险些吐了出来,又被他强忍了回去,涨红了脸,呵斥道:“他有何韬略?无非就是一些联姻的老套计谋,保泉州安定尚且不足,还妄图攻取福州,真是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陈兄醉酒了,呵呵……”脸红脖子粗的徐归范扶在翘头案上,摇摇晃晃欲坠不坠,像个不倒翁似的。
此时王审知已经和李君在厅前矗立了好大一会,二人的话语悉数听声入耳,李君倒是面色如常,而王审知就有些恼火了。
让陈岘来是拉拢徐归范的,他竟然数落起自家人来,当即就要冲进去,被李君按住:“无碍,我脸皮厚!”
“让李兄见笑了。”王审知诚然拱手道。
如今宾客大都在登云楼或者王审邽的府上,刺使府只有少数兵力把守,静谧的夜,让二人谈话跳进了陈岘耳中,他一个激灵席地而起,倾斜着身子,在碰了好几次大柱后,终于来到厅门前,想要拱手问礼,不想失去了重心,一个扑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徐归范见对案没了人影,四下张望,见陈岘倒在门前,呼呼大睡,想要起身却一时间怎么也站不稳,只好一路爬了过来,在陈岘泛红的脸颊上扇了几巴掌,见他没有反应,长望星空,眼神逐渐迷离,一个倒栽头压在了陈岘背上。
唤来刺使府守卫,将二人抬进厢房,王审知叹息道:“喝酒误事啊!烦请李兄明日再来吧!”
“不了,今夜我就住在这!”
王审知一时间没听出李君的弦外之音,唤人为他准备厢房,却听李君回道:“自从南迁以来,许久没与审知兄聚过,不妨今夜你我就在此秉烛夜谈一番。”
群星闪烁,李君幽深的瞳孔让王审知嗅到了一丝不安,这时他终于听出了韵味,李君一直对他怂恿光州厢军力荐大哥杀了王绪耿耿于怀,恐怕今夜是想探个究竟,忙笑道:“倒也是,我二哥今日大婚,夜里或许还有事召唤,正好在此向李兄请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