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廖彦若于泉州城外,王审潮尽得泉州百姓人心,治理起来也就顺手多了。泉州莆田令陈峤率民亲迎时,王审潮得知此人弱冠能文,随即聘为刺使府从事,帮助自己打理政务。
与陈峤同进刺使府的还有晋江人蔡岩,此人是陈峤力荐给王审潮的,说他节俭好施,对于当地百姓十分熟知,王审潮随任命其为司户参军,减轻了不少王审邽的负担。
还有许多泉州名仕也被王审潮依其才能,安置在刺使府内任职,这些都是为了安抚泉州上层人物所做。
对于从光州带来的兵士,经过先前初步整顿,暂时没有扰民之事发生,但军队人数颇多,仅一州之力,很难养活他们。
在张睦的建议下,王审潮下令,凡是有心归田者,不仅给予良田,还免去两年赋税,退军籍时,亦可有银钱可拿。这些兵士中有很多人当时是为了能吃口饱饭,才去应征王绪的考校,此刻已经平安,他们自是想过安生日子。不下十日,原本万人队伍只剩下不到六千,留下的自都是精兵。
为了整顿军纪,王审潮又在泉州城外设了一处武安场,让邹勇夫每天训练,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战斗力明显提升。王审邽又借廖彦若搜刮来的银钱,为大军重新置办了军甲武器马匹,如今已是一直精良的队伍。
辗转数月,从北方南下的流民也都分批入驻泉州和漳州,不过泉州临海,多食鱼米,北人多有不适,期间还闹起过不少摩擦。如今掌民事者是审邽和张睦,二人每隔几日就会接到泉州乡绅的状告。
起初王审邽都是招两家族长进行调和,毕竟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当地人请教。后来越来越多的状告犹如飞纸一般铺天盖地堆满了二人案头。张睦一心狠,抓了几个典范,这才缓解剑拔弩张的局势。
不过这终究不是解决之法,他们二人苦无思绪,眼看就要上元节了,这几天刺使府正咋修整,张睦想起许久不见的李君,想要前来问他有何妙法,王审邽也是想替哥哥招李君重新出山。
轻舟泛江,烟水茫茫,斜阳将二人送至漳浦的土楼群前,依山傍水,花鸟鱼虫在余晖中别样风情,让忙碌了半年的王审邽羡慕不已。
“李司马可真会挑地方啊!”望着土楼前的潺潺溪水,和山脚下刚移植过来的乌叶荔枝林,张睦也是心生嫉妒。
“这土楼也不错!”王审邽抬眼望去,围绕李君家附近,少说也有二三十户,都是模仿这种土楼重新建的家园,不过形状各异,有椭圆形、塔形、斗月形,千奇百怪。
“我也听说了,这土楼不仅是冬暖夏凉,还能防潮、防虫、防震、飓风。”
其实土楼并不是李君带来的,早年还是固始人陈开元在唐初进入漳州开发此地时,为了防外寇流入,依照此地特殊环境所建,只不过当时是兵营、山寨,当地百姓虽有效仿,也都是十分小巧,没有如今李君集齐一族人这般壮观。这也是因为本地原住民不是很多,如今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再学当地人居住在石屋里,就有些紧促了……
迈过涓涓溪水上的石桥,二人正要将来时带的礼物让人送进去,却见门外两个汉子正架起扁担抬着三个箩筐,一摇一晃走了过来。
“云义你手脚不便,怎么干这种吃力活?”张睦远远就看见缺了一只手的何云义架着扁担,想要调整一下肩上的位置,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正说时,那竹木扁担咔嚓一声,竟然断裂了,三个箩筐瞬时倾倒在地上,鱼虾水果流的遍地皆是。
“暴殄天物啊!”王审邽上前想要帮他们捡起来,却闻见一股腐烂之气扑鼻而来。
“怎么全都是臭的啊?”张睦掩鼻道。
见二人没穿官服,何云义也不客气,一脚将那半筐鱼虾踢进了溪水之中,转身蹲在门前喝骂道:“还不都是那臭小子干的好事。”
张睦本想追问,又见他怒气不散,转而拉过郑晖问道:“这是又跟李君闹掰了?”
“可不是吗?”郑晖无奈道,先前王审潮重整军纪时,给何云义留了一个牙将的位置,李君却上书替他推辞了,气得何云义差点没把这土楼一把火烧了。
“那这些……”王审邽指着满地腐臭的鱼虾掩鼻道。
“都是军中将士和百姓送来的。”郑晖撇嘴道。
李君在门前挂了拒客令后,军中将士见不到他人,就将来时带的礼物全都放在门外,日子一久,门前堆积如山,李君只好先搬进去。
可泉州刚刚安定,大家送的都是些日常用品或是美食之类。何云初的厨役实在一言难尽,而可言又在渡江途中失踪了,一家人每天过的那叫一个糟心,若不是李君会做饭,恐怕他们每天就剩下饿肚子了。
“那芍药姑娘呢?”张睦急切道,他这次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平息民事而来,更重要的是想要看看许久未见的芍药。
却见何云义敲打着门上的拒客令,满脸嫌弃:“他俩每天在屋里咚咚作响,芍药姑娘怎么呆得住,上月经汀州刺使相邀,已经去那边做文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