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连忙将李君扶到案上趴下,徐开从月牙凳的机关盒里取来一瓶伤药,道了一声得罪,掀开李君衣物,见两股鲜血直流,不禁打了个冷颤道:“云初姐姐也是下手够狠的!”
李君咬着衣袖瞟了郝刚一眼,郝刚连忙回道:“真不是小的泄露出去的,是何大哥那天在厢军营里对李言说了此事,谁成想过了一天,全光州城都知道了……”
“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话音未了,就听整个演武场响起一阵嘶吼,徐开忙解释道:“此伤药是我阿爷特意研制用来治疗伤口的,就是上药时有些刺痛……”
这特么是刺痛么,刚才那一瞬间,李君还以为屁股坐进了火红的碳堆里呢。为了不让李君想着屁股的刺痛,徐开不停地和他搭话:“哥哥也是要参加选考吗?”
“当然了,我家大舅子看我在家中无所事事,处处给我挑事!”
“有云初姐姐,哥哥还怕云义大哥不成!”
“瞧我这屁股,就知道你那云初姐姐是向着谁了。”
“哥哥说笑了,云初姐姐好不容易找到像哥哥这般文武双全的郎君,自是疼爱还来不及,怎会让云义大哥欺负与你。只要哥哥以后莫去那烟花之地,想你们夫妻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福禄鸳鸯呢。”
“你个小屁孩,还懂这些。”李君刚说罢,就后悔了,想那徐炎王宁夫妇能共为武将,自是恩爱有加,自己这话岂不是又揭了徐开伤痛,忙致歉道:“哥哥嘴欠了。”
却见徐开眉头一皱:“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哥哥不必挂在心上,我阿爹阿娘和几位哥哥也算是求仁得仁,没有辜负光州百姓。”
见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怀,李君也明白何云初为什么要他选择‘偷人’了。偷马是公事,偷人则是私事,况且何云初之前对徐开多加照顾,偷人相比来说比较容易善后。
还别说,徐文瀚调制的伤药确实比何家那几贴药膏要有效的多,才过一会,屁股伤处除了些许微麻再也没有先前那般刺痛了。李君试着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倒也无甚大碍,夸了几句徐文瀚后,对徐开说道:“想来那边场子已经热了,哥哥我要去凑凑热闹了。”
徐开正扯下抹额为李君擦去手上血迹,听他说场子热了,一时间无法理会,却听李君又嘱咐道:“今日你我之事暂且不要说于他人,改日相见时,我们再一决胜负!”
徐开这才明白,李君要去后堂报名本次州府选考,准备亲自送他过去,却被李君拦下:“你我现在还不宜走的太近!”
本以为这位哥哥在开玩笑,可见他诚然的模样,徐开只好作罢。二人转过几座亭台后,郝刚又跑回来嘱咐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语,听的徐开一头雾水。
在唐代商贾是不允许参加科考的,但徐文瀚为了筹集资金,连这条铁律也给忽略了,想来李太白知道了,又要赋诗一首了。也是因为没有限制,今天来的人特别多,城中许多商贾的子孙都来看看能不能谋个职位,毕竟压抑了那么多年。
原本李君以为此等卖官鬻爵之事,怎么也得暗中操作,不至于彰显出来,可等他到了后堂看见张贴出来的捐献数额,不禁感叹徐文瀚也是够狠的。
看着捐献数目相差之大,李君终于明白,史书上说,唐末贫富差距终究是有多大了,除了陈李两家,其他人大多捐的是物资,也有少数捐的银钱,不过也都是杯水车薪,比不上陈家三子豪气,一人各捐了一千五百两。
好笑的是,李言真就懂了李君的话,陈家捐多少,李言就只多捐一百两,郝刚赶来时,见陈家小儿子陈湛明从家童刚般来的箱子里又取出来六百两,给自家哥哥每人加了三百两,看样子是打算自己退居其后,随即对姑爷耳语道:“这是要杠上了。”
李君没有答话,指了指坐在李言下案那个圆脸的学子问道:“此人是谁?”
郝刚拨开人群搭眼一瞧,回道:“是光州城典当铺少主王景辉!”
“噢?倒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郝刚闻言撇了一眼捐献数额,发现王景辉今天第一次捐,就捐了一千六百两,猛然想到,前些时日,城中断粮,各家各户需要大量银钱去寿州购粮,这王家的典当铺可谓是大发了一笔横财。
李君没有心思看他们龙争虎斗,一直在寻找徐文瀚的踪迹,可堂上只有徐府的管家在打理,想来是场面不够热闹,还请不出徐文瀚前来压阵。
李君正思量怎么把火烧旺些,那王景辉直接又捐了五百两,惊得在场众人一阵喧哗。只见陈家幼子陈湛明上前施礼道:“王兄这又是何必呢,一个小小的刺使府工吏,用不着伤了你我两家和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