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目光齐齐看向自己,曹举猛然心中吃了一惊,转而向刘崇龟请示。二人此前已商定借郑辉赴任端州之际,一举除掉韦氏,如今一旦接手陈皮运输,那虔州若是陈皮存储有余倒还好说,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完工,但若存储不足,今年陈皮制作下来也到八九月份了。
刘崇龟哪能舍此良机?略一思量:“诸位有所不知,当日为郑辉请职招讨使,恐其左右无人,我亦为曹司马与清源军中几位将领请职,望几人能助郑辉一臂之力,好尽快安定岭南西道。想来再过月余,朝廷任令便要下达,曹司马还需与郑辉早作准备。至于运输陈皮一事,不如由韦氏作坊代劳?”
却见刘隐挺身而出:“韦氏作坊还要筹备二次海贸物资,况且又值夏秋收播,恐人手调配难以应急,还是请刘公再寻胥吏。”
“这……”碰了钉子,刘崇龟十分不悦,却又得不得暂忍心头怒意。
这时曹举灵光闪过,帖耳对刘崇龟密语了几句,刘崇龟大喜之余,走近李君诚然礼道:“潮州疫情确是刻不容缓,然岭南人力亦是匮乏,望李司马看在岭南与闽地乡邻的份上,向泉州或是汀州借百余兵马,助力本次运输陈皮之事。”
一件小事,皮球踢来踢去,李君厌恶顿生:“泉州此前也造飓风袭扰,如今境内正缺兵力,诸位不是不知,此前我已为郑辉向泉州骁卫都借了千余兵马,如今再借,恐怕我明公亦是调配不济。”
言罢,韦府小厮突然闯入,见厅内宾客满堂,绕到韦瑜身后,帖耳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韦瑜略作思量,招手唤李君过去,低声转述道:“李司马与夫人安歇处发现了俩伙暗探。”
闻言,李君第一反应便是曹举又耍什么阴谋了,侧眼看向狼狈为奸的二人,曹举亦是眼神连连躲避。沉了口气李君强装笑颜道:“经夫人提点,我倒是有个人选推荐,来完成陈皮运输一事。”
“何人?”
“许三悟!”李君脱口道。
在座闻言满是吃惊,刘隐不知是计,追问道:“那许三悟虽说已为李司马收服,却也是十足的奸诈之徒,陈皮一事关系重大,若因此人有所闪失,我等数月筹备岂不前功尽弃?”
“是啊!”郑辉与刘崇龟齐声附和。
但见李君胸有成竹,踱步众人眼前:“许三悟虽说狡诈,然其与麾下一众弟兄却是情深义重,此前入岭南时,他求我指条活路,我本欲先借汀州建造驿馆之事考验他一番,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且许三悟等人对虔州、韶州、潮州山路熟悉,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佳人才。若诸位信不过,我等便继续在此耗着吧。”
“信得过,信得过!”曹举急声道。
话言未了,李君打断他道:“曹司马切勿心急,那许三悟如今两手空空,运输陈皮尚需大批工具和防患瘟疫传染的药草,他们又是山野村夫,需刘公与曹司马物色一得力将领,引导他们。”
“这个简单!“刘崇龟灵机一动,心中已然有了人选,“昨日团练使方芦已然从端州归职,李司马只需修书一封,让方芦快马前去与许三悟回合即可。”
刘崇龟死死抓住曹举不放,让李君隐隐感觉不妙,趁其调遣方芦时,对韦瑜耳语道:“恐怕刘崇龟这次不止是冲我而来,夫人也需早做准备。”
都督府人多眼杂,韦瑜没有做声,只在李君手背上敲了三敲,李君会意,不再言语,待方芦前来,修好两封书信,匆匆回了下榻之处。
何云初自幼在军中长大,十分敏锐,一早就察觉了府外暗探的踪迹,只是唯恐打草惊蛇,这才隐忍至李君回来。
“你拼死拼活,带岭南重启海贸之路,如今海船刚出发,刘崇龟就干出卸磨杀驴之事,实在卑鄙无耻!”何云初气愤地饮了一杯凉茶,压住心中躁动的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