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贯只是一介武夫,岂知盐铁使对于朝廷的重要,和对韦氏在岭南多年心血的威慑。盐铁使乃是唐朝后期主管盐、铁、茶专卖及征税的特使,韦氏之所以能短短十几年横行岭南,就是因为上任盐铁使也是出自韦氏,之后北方大乱,唐庭无法顾及岭南,盐铁使便被韦氏遍布岭南的作坊替代了,如今空降一位盐铁使,还是位皇亲贵族,有了李君送去的三千潮州守军,知柔很快就会在岭南站稳脚跟,届时,粗略估计,韦氏的作坊每年得损失一半来缴纳赋税。
假若知柔再与刘崇龟联手,韦氏大厦顷刻倒塌想来也不久远了。
之前还满是无奈的曹举此刻却是来了兴致,刘崇龟与韦氏角逐多年,几乎每次都败于韦瑜手下,现如今若能拉拢知柔一起对付韦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区区三千潮州守军能换来慈意想不到的局面,倒也值得。恍惚间,曹举似乎看到了为亲弟报仇雪恨的场景。
李君也是没想到,韦瑜竟是如此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果然不愧是才绝岭南。
“夫人既然也有异议,李君也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李君时,指向谢贯等一众军卒,嘴角泛起一丝狡黠,“那就请夫人另择一人随谢都头一起回潮州,帮忙调解。”
“大不了我去就是了!”韦怀终于明白过来其中厉害,急声助力韦瑜道。
韦怀话刚完,整个大厅内外的潮州守军眼神齐刷刷地向他看了过来,好似千万张弓弩齐放箭矢直刺他的心窝,韦怀下意识躲会妹的身后,哆嗦着不敢再多言语。
但见韦瑜叹了口气,上前对李君长施一礼:“适才妾身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李司马莫要放在心上,早前答应的护航以及之后的联合海贸,韦氏当鼎力相助……”
韦瑜罢,不等李君作答,径直出了大厅,朝后堂偏西疾步而去,想来是去了韦氏祠堂向韦氏先祖请罪了。
等她再出来时,李君已经将谢贯与一众兵卒送出了常康郡,曹举亦是提前赶回广州都督府,向刘崇龟禀报这一两日所发生的变故。
偌大的常康郡忽然变得空荡荡的,韦瑜站在在朱漆大门前,依看晴空风起云涌,心中卷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她一直认为李君是站在韦氏一边的,却没想到此次常康郡收服潮州叛军之事,李君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所有人,所有人……”韦瑜朱唇不停地念叨着同一句话,这种感觉许多年都未曾有过了,不禁让她有些期待下一次的交手。
常康郡自昨日就已断粮,韦府昨夜上下又摘拾了一夜的莫连,此刻静谧非常,韦瑜身后传来缓缓的脚步声,只见靖源抱起莫儿,梳理他额头前凌乱的发丝,乐呵呵道:“你看,瑜儿执念又深了呢。”
却见韦瑜眉间红痣隐隐发亮,厉声道:“老不死若敢多嘴,心我连你一起收拾!”
“呦!好怕怕!”靖源嬉闹着瑜儿,快步奔回韦府,庭院中随即传来一声不卑不亢的叫嚣:“尽管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