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认为对方是在将三千余弟兄往火坑里带,一时间竟剑拔弩张,倒戈相向,到底,还是求生欲在作怪,这也是他们的本性,同样也是今日李君部署的关键。
那黑脸的谢贯自看清了局势,就明白,一旦眼前这三千潮州兵马分化,即使刘崇龟拿他们无可奈何,也会成为其他州郡嘴边的肥肉,而且以他们在潮州和常康郡做过的种种恶行,其他州郡的百姓也会避而远之,此后想要寻口吃食,堪比登之难。如今之计,唯有全体潮州守军孤注一掷,信了眼前这位亲使,或许还真能寻一条活路。
他丢下手中兵器,径直近前,徒手按下那断臂都头手中瑟瑟发抖的长刀,情真意切地劝道:“刘达兄,谢某并非想要分化弟兄们,只是你我自离开潮州以来,无非是想要带弟兄们活下去,如今潮州瘟疫已然祸及整个岭南,粮食更是迫在眉睫,这位亲使之所以烧了常康郡仅剩的粮食,就是想警醒我等,莫要一错再错。刘达兄若真心为弟兄们考虑,且让亲使将端州情形道出,若真有一丝机会,谢某愿亲赴端州,与谭弘玘商谈联合之事。”
“谢……谢贯兄!”刘达也是被谢贯的真情实意打动,知他并未想要分化一众弟兄,但还是固执己见道,“谢贯兄三思,端州情形还不是随这儿信口胡诌,莫要受他诓骗啊!”
抬头看了看空已经褪去的阴霾,惨白的落日滚滚向西坠去,李君不想与他们再多口舌:“既然刘都头怕本使信口胡诌,那么本使就请教众军三个问题,待作答完毕,众军自然心中有数,之后勿论尔等做何决定,本使不做阻拦,即使想要本使项上人头,送给端州叛军做见面礼,也尽管来韦府,本使绝不反抗。”
李君话都到这份上了,刘达若是再作阻拦,誓死追随他的弟兄们恐怕也不会答应,在谢贯几度诚恳相求中,刘达顺梯而下,哼声道:“尽管问吧!”
看着满是无奈的刘达,李君淡然道:“本使一问,众军可知此前汀州黄连洞盗贼阻断南下道途,劫掠万千北人于岭南五岭。”
“自是知晓!”刘达信然道,“那黄连洞盗贼孙靖就曾是我潮州守军一名都头,只因……只因癖好独特,军中难以容他,不想离开潮州后,竟祸患汀州……”
回想到此处,刘达疑惑道:“这和端州情形有何关系,你可莫要东绕西绕,将我等绕晕了,好诓骗我等。”
围观的韦瑜和曹举闻言,险些笑出了声,只听李君安抚道:“刘都头莫急,且等本使二问。众军可知黄连洞盗贼被六州兵马联合剿灭后,那些万千南下的北人何去何从了?”
“被一个郑姓好人带去了端州!”人群中有个干练的军卒叫嚷道,谢贯和刘达闻言,也是回过神来,此前陈大头率领众军侵占常康郡时,曾经还和这群北人打过照面,只因当时有兵马护送,且人多势众,陈大头看不上这群穷的叮当响的北人,也就没有趟这趟浑水。
“三问,众军可知……”
李君还未问出,那刘达已是打断道:“亲使不必再问了,这第三问一出,我等弟兄就再无生路可寻了……”
“好,刘都头既然心中有数,本使也就不再追问,若是想为一众弟兄寻条活路,明日亮之前来韦府,都还算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