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封州前来送粮,知柔让人简单清理了命案现场,便与张弛亲自去接见韦瑜。
此刻,韦瑜还不知道自己的斥候误杀了曹升,简单以为只是杀了个驿馆馆主,毕竟谁也想不到,刘崇龟此前亲赴潮州是真心来救治瘟疫的,而且还贴身带着精通算学的舅子,准备以杏黄坡驿馆为中心,建立一个长久救治灾民的据点。
知柔原本还有心掩饰,可几番浴血奋战下来,一众人衣衫早沾满了血液,索性直奔坡下,待到山坡中腰时,搭眼望去,只见山下平地处七横八竖摆了数十架独轮车,车上满载粮食蔬果。
车队中心简单立了一座望彩屏风,钟义德守候在外,里面一英姿飒爽的女将正在褪去风尘仆仆的戎装,山下的人或许被屏风所挡,看不见那美妇婀娜多啄身材,但山腰居高临下,其中百花齐放一目了然,眼见春光乍泄,知柔忙令众人转身,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目光却不由自主窥向屏风内的美景。
上任之前,知柔对岭南局势也曾多方了解,见此美妇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风范,又隐隐透露着一股王霸之气,结合此前斥候言他来自封州,心中已然对美妇有了判定。
那张弛更是看呆了眼,常言道,南国佳人以玲珑娇,婉约可亲为世人所爱,却不想在这偏远的岭南还能有幸见到一副北国风情,张家世代为皇族养马,惊叹妇人风韵的同时,他竟然以相马之术,徘徊在美妇身躯之间,久久不能自拔。
片刻屏风撤去,原本戎装飒爽的女将斗然变幻成一绝色美人,侍女帮其梳理好发髻后,从方柜中取来一抹云霞红帔,为其披上的一刻,顿时霞光萦绕周身,宛如仙姑下凡,在场众人无不由心仰望。
对此侍女早已见怪不怪,得意中余光瞥见坡上知柔等人,摇手惊呼道:“夫人,坡上有宵贼人窥望!”
不等钟义德解释,韦瑜随意笑道:“那咱们也去窥望窥望他们,总不能被人白白占了便宜不是?”
这次陪同韦瑜随行而来的不仅有韦氏家将,还有刘谦豢养多年的府兵,闻听有人敢窥望夫人,当即抽刀出鞘,纷纷围了上来。
顷刻间,数百勇士已经将知柔一众围作一团,见韦瑜不紧不慢赶到,众人这才敞开通道,只见她走近圈内,厉声询问道:“适才哪个狂妄之徒偷窥本夫人换衣了?”
此前知柔也曾听多人谈及韦宙有一族女,才色冠绝岭南,不想今日一见,岁月果真从不忍心抹杀红颜,心生追慕之际,忙躬身赔礼道:“夫人之姿堪比仙姑临凡,在下平生未见,适才实数情不自禁,冒犯之处,还望夫人海涵!”
虽然早已听惯了慈奉承之言,但能从一个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的人口中得到赞许,半老徐娘的韦瑜还是十分受用的,不过她也不是吃亏的主,定了定心神,双指随意挽起垂落的帔帛,在知柔周身环绕了一圈,朱唇轻启道:“冒犯之处倒是无伤大雅,只是先生已经见过本夫饶身姿,夫人我却还没见过先生的,总感觉有些吃亏……”
“不敢,不敢!”知柔没想到这韦瑜竟如此强势,忙再度躬身赔礼道,“适才已经无礼冒犯,若再有轻狂之举,他日见到刘刺使,在下就真的没法解释了。”
“哦?”韦瑜绣眉一皱,惊疑道,“先生认识我夫君?”
闻言,钟义德忙走近知柔介绍道:“这位乃是朝廷钦派岭南的盐铁使,此前在潮州边境偶然相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不等钟义德介绍完,韦瑜就凝神疑道:“盐铁使?岭南数十年也没这个职位了,先生此行怕是另有他求吧?”
“夫人多心了!”知柔忙打断韦瑜的疑心,摇手指向坡顶的驿馆,“朝廷委任的公函就在随行包裹内,夫人大可与在下前去查验!”
“哈哈哈!”韦瑜轻声长笑,眼角掠过知柔周身,安抚道,“信得过,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