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幻想生物的群落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的答案与群落中生物的体系是息息相关的。比如目前阿木和月姬所在的人偶馆,排除掉居住在其中的幻想生物之后,其实与普通的人类建筑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当然,这荒郊野外的你不能奢望建筑里能通电通水,幻想生物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像是水龙头和壁灯之类的东西估计也就只是个装饰品。
跟在名为杰克的人偶身后,阿木一边在黑暗中行走着,一边不断扭头打量四周。人偶馆的窗户并没有拉上窗帘,这让外边皎洁的月光可以从窗户照进来,使得阿木能够看到物体的模糊轮廓,但恰恰就是这样的环境却更让人感觉到恐怖。阿木在环顾四周的时候明显地能够察觉到黑暗中某些正在移动的东西,虽然理智告诉他那些一定是群落中的人偶体系幻想生物,但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尤其是当他看见了一节站在窗边、暴露在月光下、就像商店里塑料模特儿一样没有脚趾的脚掌与小腿悄悄缩回黑暗中之后,心里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此时阿木也顾不得会不会说错话被打死在这里了,他伸手碰了碰走在前面杰克的肩膀,指尖传来的触感先是柔软滑顺——那是杰克身上的西服,随后便是意料之中的坚硬,一点儿弹性都没有的感觉不像是胶,更像是木头。
被碰触到肩膀的杰克反应非常快地停下了脚步,原地转了个身面向阿木,并开口询问道:“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你们这里有什么照明工具吗?”阿木一边说着,一边也顺势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抱怨道,如今他也是颇有些放飞自我了。毕竟走进了这个人偶馆之后就相当于来到了幻想生物群落的深处,跑是不可能跑得掉了,周围的黑暗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幻想生物正盯着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只取决于对方到底想不想放过两人,既然如此那就不用顾忌太多了。想到这里,阿木也就无所畏惧地嚷嚷起来:“女皇说要带我们参观这座庄园,可这里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见,这也能算参观?”
似乎是被阿木放肆的话语惊到了,杰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在片刻之后,这位担任管家的人偶才回应道:“抱歉,客人,是我考虑不周了。这里实在是太长时间没有人类的客人前来了……”
杰克说着便伸手一招,一个在月光之下泛着银色的东西便落入了他手里,一片黑暗之中阿木也看不清到底他是从身旁的什么地方拿的,还是旁边有什么东西递给他的,总之感觉诡异得很。
随着一阵摩擦声,微弱的火光在杰克手中燃起,是他划燃了一根火柴,阿木这才看清杰克手里拿着的银色物品是一个烛台,上面有尚未燃尽的半支蜡烛,不过与此同时,他还看清了杰克背后、左手边以及右方身侧的三张面孔。这突兀出现在黑暗中的三张脸都在火光下泛着一抹胶质的光泽,脸上的表情与五官都各不相同,却同样用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木,人偶那讨喜的画风在周围黑暗和面前微弱光明的衬托下变得十分恐怖,阿木瞬间就被吓了一跳。
“妈呀!握草!”
前一句是阿木被惊吓时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而后一句则是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的喝骂,他在刚才直接被这些突兀出现的人偶吓得退了一步,撞到了站在身后的月姬身上。小姐姐身体的柔软触感让阿木及时回过神来,在月姬合拢双臂试图将他抱在怀里之前钻了出来,不然他觉得如果落下了什么被吓得跑去找幻想生物求抱抱之类的名声,自己这个直男恐怕以后在月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杰克见状,左右偏头看了看,似乎在疑惑到底是什么让客人受惊了,不过这只长期生活在这样环境中、已经习以为常的幻想生物是当然想不到原因的。思考无果后,杰克选择了忽略客人奇怪的表现,他自顾自地用火柴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火苗闪烁了几次便稳定下来,昏黄的光线向着四周辐射开来,周围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阿木这才发觉,原来不是这些人偶专门靠过来吓唬自己,而是他们早已将自己和月姬包围了起来,两人的前后左右都围着数量不等、样式不一的人偶。这些人偶都用脸上各式各样的眼睛注视这这两位客人,如果排除掉其僵硬的表情和身体,再去掉周围的诡异氛围的话,可能和人类聚集在动物园的笼子面前看里边的狮子有相似之处。
被人偶包围的阿木挪了挪脚步,和月姬靠近了一些,顺便拉住了自家幻想生物试图去触碰一个人偶脸庞的手,他谨慎地向着依然伫立在原地的杰克询问道:“这些人偶,他们想做什么?”
“客人,不必担心,这些都是我和女皇的家人,他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正如我之前所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了,大家都很好奇而已……”杰克不紧不慢地一边回答着阿木的话,一边甩动手腕将使用过的火柴熄灭,随后他高举起手中的烛台,让火光能照耀到更远的地方去。
在火光中,阿木也终于看清了这个地方的大部分区域。这里似乎是一个大厅,有着高高的天花板,上面还吊着没什么卵用的吊灯,有着两道通往二楼的楼梯此时上面坐着形态各异的人偶……不,也许不能叫做人偶了,他们并非都是人型,更多的是野兽以及各种悬浮在半空中的物品,看起来这里所有的人型玩偶都已经加入到了包围阿木的行动之中,挤不进来的野兽与物品种幻想生物们便只能找个高处远远往这里投来视线。
“请就在大厅里稍坐片刻吧,我会为两位奉上茶和点心,请耐心等待女皇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