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捧着饭碗,咬着筷子,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
我的个乖乖,这个美人姐姐居然活了几百年!
百里安看着她平淡如水的目光,心头竟是如看寿那般,狠狠一软,随即语气轻柔道:“好,我陪你喝。”
刚走过去正欲坐下,她却突然起身了:“换个地方喝酒吧?”
百里安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往自己父亲碗中夹着野菜的少女,嗯了一声,也没有问换哪里喝酒。
两人肩并肩,却是极有默契地朝着茅屋后方走去。
正在低头吃着菜的猎户忽然将头埋得很低,黑暗的阴影将他面色神色模糊得看不清。
茅屋后方有着一口清井,清井之中清晰地倒映出一轮明月。
幽幽明月之下,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并肩坐在井旁。
玉壶凑至唇边,她将壶中酒轻饮一口,抬首看月忽然轻唱道: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
“虽则佩觿,能不我知。”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
“虽则佩韘,能不我甲。”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她的嗓音有种天然的清澈空灵之感,分明是一首欢乐的儿女恋歌,可在她那微微发颤的嗓音之下,却是别样伤感。
百里安静静地听着,接过她手中递过来的玉壶,她并未涂抹胭脂,所以在壶口上也并未留有任何暧昧的嫣红之色。
可男女之间,共饮一壶本就是十分暧昧的一个举动。
可两人谁也没有察觉,百里安手中玉壶轻荡,沉淀在壶底的渣滓犹如泥沙一般缓缓浮起。
酒香飘入百里安的鼻间,杯中酒很快就变得浑浊起来,正如她口中所说,此酒并非什么珍酒。
难以想象她这样一个干净空灵的人物也会饮如此劣酒。
还用如此名贵不相衬的玉壶做盛。
真不知说她什么好。
冰冷的浊酒入喉,百里安发现他竟然除了对鲜血有着强烈的味觉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唱不出什么味道来。
索性当水来喝好了。
玉壶不大,两人你来我往,就将壶中浊酒喝完。
她忽然解了腰间的黑色玉佩,一只细长手臂撑在井边斜斜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手则轻拈玉佩,举在眼前。
清冷的圆月透着黑玉折射出一轮白晕光芒。
随着那光芒的散开,那玉中不知用什么手法雕刻而成的神兽朱雀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吞吐的火焰如血一般,缓缓地流动跳跃。
“好看吗?”她轻轻问道。
“嗯,好看。”百里安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答道。
这种时候,她自是没有问是我好看还是玉好看这种温软之语。
她的目光落至了某处,忽然道:“好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