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砍人……她砍了人……
晨丰,犟了一辈子的晨丰,在这一刻,两眼溢出两滴浑浊的老泪。小孩流泪很正常,而一个老人流泪,那是怎样的心酸……
晨丰颤抖着手把女儿搂入怀里。是女儿救下的自己,是女儿,让自己还有手可以拥抱。
只是,断了手的这个年轻人,多年轻的傻蛋啊,他这一辈子,将要遗失多少回拥抱……
“放过我女儿,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
火柴捡起自己的胳膊,断臂上的痛令呼吸都不顺畅。
火柴凝视抱着女儿求饶的晨丰一眼,没有报复,静静地转身离开。
路过晨瑞家属旁的时候,火柴把自己的胳膊放下。
“这只胳膊就埋在弟弟的旁边吧,交代他,到了地府里如果有需要那就自己取。”
火柴流了很多血,脸色与唇已经发白,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洪亮。
“图腾都没有的胳膊,鬼会稀罕。”晨华抓起火柴留下的这只胳膊,掂了掂,然后朝火柴扔了过去。
没有图腾的胳膊……
没有晨氏图腾的胳膊……
火柴闭眼抿唇,压抑住心中的痛苦。牙齿咯咯,唇被磕破溢出血来。
回家吧。家不在这儿,家,在岭上。
断臂处依然在滴血。火柴用嘴咬住断刀,左手摁住断臂,默默地离开。
眼看火柴落寞地离去,晨天雷冲进场中,狠狠地揍了晨华一拳。
“晨天雷,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晨华捂着被捶肿的脸,自知自己打不过晨天雷,所以没敢还手,只能吹鼻子瞪眼。
“看你不爽!”
被晨天雷打,晨华心里也不爽。暗自琢磨一阵子,鬼点子又来了。
“哦!我知道了,莫非,你跟傻蛋是一伙的!”
“你!”
“我什么了我?傻蛋砍下那么多胳膊也不见你站出来说句话,到傻蛋断手的时候你就不爽了。你究竟站哪一边,这很难看得出吗?傻蛋是这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你还要维护他不成?”
经晨华一番说辞,群众都开始喧哗起来。
晨天雷吃个哑巴亏,怒不可泄。
岭上。
傍晚。
晨琳在家里做好晚餐,摆放好碗筷。
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白天闲来无事在柱子上雕下的刻画,脸上不禁洋溢起甜蜜的笑。
柱子上刻画的人不人猪不猪,正所谓“猪公公”与“猪公主”。
“傻蛋回来看到这个作品,他会戏弄我一番然后称我是个人才呢,还是笑骂我是个白痴呀?”
晨琳触摸刻画,嘻嘻笑着,自娱自乐。
篱笆的门“吱呀”打开。
晨琳听到声音,知道火柴归来了,虽然挺个大肚子不太方便,却还是打开小屋门出去迎接。
“傻蛋回来啦!饭做好了可以开……”
晨琳兴奋地出门迎接火柴,可话没喊完,被眼中所见吓得脸都绿了。揉揉眼睛再看,风雪中,火柴嘴咬着断刀,左手摁住右边的断臂……
“傻蛋,你别吓我啊傻蛋,傻蛋……”
晨琳不顾一切跑上去,音调都带着颤抖。
火柴用身体把前来搀扶的晨琳顶开,没有理会憔悴的晨琳。自顾自走到枫树下,走到父母的坟前,将嘴里叼着的父母的墓碑安放回去。
刚吧断刀扎好,失血过多,精疲力竭的火柴一阵头重脚轻,倒在父母的坟前。
晨琳带着哭腔呼唤着。
火柴努力喘息,积蓄说话的力气。
“你走……咱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