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帮带句话回村里,告诉村里人说前段时间进峡谷打猎的人都回不来了,叫大家不用等他们了。”
一个小孩颤颤微微像是碰见鬼般,“我们早就知道了,起的坟都冒草了。我们还以为你也死了,你咋不死?”
肮脏少年刮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径直往岭上走去。
见傻蛋迈着疲惫的步子走远,众小伙松了口气,满眼幽怨的看着刚才搭话的伙伴儿,“妈的,你不知道人家是出了名的痞吗?你居然当人家的面问人家咋不死。想挨揍别来连累我们。害我们几个心嘭嘭跳。”
“他们几个心又不嘭嘭跳,是你自己心虚,你刚才叫唤别人是哪条街里蹦出的死耗子,心里有鬼,害怕傻蛋找你算账罢。”
“别瞎说,你没见我几个都用手摁胸了么。”
几个小孩飞奔回村子里。先前被瞄嫂追赶,跑出来的时候路上还带着些玩闹。现在身后无追兵,可跑回去的匆忙度,连鞋脱了都不敢停下。一刻不到村里,心一刻不安呀。
“傻蛋回来咯,傻蛋回来咯……”
孩子们的呼喊声躁动了全村。特别是族长,刚为烟斗塞满烟丝,火都来不及点燃就起身,朝小孩子们追赶而去问个究竟。
只是,他的脚步已经不再利索,或许是这段时间受到的打击害他生了暗疾,又或许是真的老了走不动了。
“你们几个去岭上看看吧,我这腿儿最近不太听使唤。唉,老了,估计快了。”
问清状况,族长委托在场的几个念旧情的寡妇和大叔们去向傻蛋打听打听。既然傻蛋能活着回来,他们热切的希望仍有几位故人仅是暂时的离散。若有人未死,族人可以再次泼人去找,愿故人无恙。
傻蛋身心俱疲走得不快,还没走到岭上家里,族人便已追到跟前。往日里对傻蛋的态度是排斥有余,而现在却是嘘寒问暖。
傻蛋将事情简单述说一遍,然后继续疲惫地向家迈步。“事情就是这样,别问了,我累了。”
“你刚刚说什么?先被狼群骚扰,再被凶兽攻击,之后又被雷氏族人袭击?”
“是的。我们进入峡谷没多远,遇到狼群包围,狼群将我们困在长着猪笼草的那个区域,突然冲来一大批凶兽,瞄哥站在队伍最前面引导我们抵御这群冲着我们奔来的凶兽,精疲力竭之际,冒出一大批雷氏的猎人,直接抢夺我们的战利品,大家当然不服,出口理论,雷氏的人却连商量的余地都没给就抄起屠刀,把我们的队伍结果掉。是酒鬼大叔掩护我和小刚哥突围,也仅有我们突围成功。”
“酒鬼和小刚也还活着?”
“都死了。受伤太重,活不成。奄奄一息很痛苦,我给他们两人各补一刀,死在我怀里。”
“你爹割头你补刀,你这个混蛋!跟你爹一样的混蛋!”一个跟酒鬼很要好的大叔怒气冲头,一拳将傻蛋撂翻在地。
傻蛋倒地,个别寡妇也上去撕爪。傻蛋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衣着三两下就碎成麻花,没了衣着裹身,一副伤痕累累的躯体烙印进众人的眼眸,甚至有好几处伤口还被脏兮兮的外物感染出脓水。
见他人都停手了,傻蛋一块碎片一块碎片的拾起衣着简陋的裹回身上,“我杀了小刚哥和酒鬼大叔,我在森林里迷了路。我答应过娘亲我要活着回来,我不甘心死去,一次次在凶兽的獠牙下逃脱,直到今日才找到回家的路。”
“他们真的全死了吗?”
“求你们别问了,我累了。”傻蛋潦潦倒倒站起身,向家的方向走去,想扑进娘的怀里。
一个念旧情的寡妇本以为傻蛋能回来,那么自己丈夫或许还有渺茫希望。此刻听傻蛋说就剩傻蛋一人了,寡妇内心的希望破碎,把持不住拦在傻蛋面前摇晃着傻蛋,将傻蛋再次推翻在地。“我丈夫呢?我丈夫呢?你亲眼看见我丈夫死了吗?告诉我我丈夫还活着。”
傻蛋悲怆的回复,“都死绝了,全都死绝了,够了么?求你们别问了,我累了。”
绝望,让众人麻木当场。
傻蛋再一次将散落的衣服碎片拾起裹回身上,埋着头像个不能被赦免的罪人,孬包至极的回岭上,回家里,回到娘亲的怀抱。
岭上,篱笆里。
“娘……”
傻蛋哭喊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