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毅母亲穿戴整齐追了出来,急到绊脚摔个跟斗,“毅儿,毅儿……”
不管她的事迹是否令我难以接受,她是我的生母,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就这么离她远去是不是显得太过于无情无义了?可若留下来,整天碰脸,你我又能过得自在么?
晨毅没有回头,害怕一回头,便不忍心再离开。
“毅儿,别走哇娘错了,别走……”
总喜欢抱着侥幸的心里。直至厄运降临的时候才发现,为了一时的欢愉,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毅儿……”
一声叫唤,一升心血。
晨毅走了,掐断所有的留恋。此后,村子里少了个活泼的少年,天地间多了个无情的浪子。就连自己也不懂脚下的路是何方,没有港湾,只能跟风流浪。
瞄嫂身子一软,瘫坐在庄门前变成个泪娃儿。悔恨就像这阵秋风,迎面而来,凌乱华丽的长发。
懊悔又能如何,记忆却已挥之不去。治疗悲怆通用的良药是时间,治疗我的伤需要的是你的留恋。
没能挽留住儿子,却引出村里一大帮八卦姑。那七嘴八舌嘀咕议论的嘴皮子,甚至比儿子离开的痛楚也不承多让。
“人在断肠,你们在围谤?散了,统统散了。”
族长站出来驱散众人。末了,面向岭的方向,又吮起烟斗来。
岭上。
若惜醒来,没有煮食早餐,没有昔日里对生活的那份激情。
这些天出的这些事,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甚至令自己难以自拔,脑子总是不由自己的胡思乱想,总是在回忆着往事,就连那些开心的记忆都开始变得如此戳心。
夫君一躺病床上便是好多年。即使他是个植物人,即使他对孩子对家里对一切事物都是不闻不问。但是一直以来,自己每天闲余之际都会将他的手从被褥下取出与自己的手相扣。总是幻想着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让他的灵魂感受到爱的温暖。总是自我安慰用爱去感动天地,或许某天夫君能够恢复过来,一家子活在晴天,面向太阳。
还有孩儿傻蛋,一直热裹着生活。在同伴捏泥巴玩耍的时候,他便开始想着生活。在同伴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岁月里,他拼尽自己的所有去改变生活。见娘天天吃野菜,孩儿去掏鸟巢也罢,甚至是宁愿挨顿打也要牵块肉回来给娘。娘不吃嗟来之食,孩儿又开始向往着狩猎。他都成年了,他都逝世了,当娘的却还没给他起个名字……
若惜把记忆重温,沉浸在回忆里。
明知道记忆中烙印的都是苦涩的点滴,为何我还情不自禁的活在回忆里。如果世上存在鉴定灵魂的符咒,真想知道我的前生曾许下何种诺言。每每看到别人愉快的样子,我很羡慕,羡慕他们拥有美丽的笑脸。
若惜在回忆,甚至忘了洗脸,脸盆里的倒影丑到自己都不敢多看。
若惜来到茅屋旁的枫树下,轻轻下跪。想开口说话却又话不成声,用手捏了捏嗓门仍然语句不顺。或许是昨晚把喉咙哭哑了的缘故吧。
若惜用手指在夫君的坟前泥地上一笔一划慢悠悠写起字来,任凭泥地里的锐石子将她的指头磕破她也不在乎。
话说不出口,默念心里怕你听不见。
“来生。我必寻你,伴你左右。
此生。别了,我亲爱的夫君。
我亦想与你共眠此地,奈何债未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