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毅伸手轻触父亲送给自己的长矛,缅怀父亲的音容笑貌,仰头抿嘴频频眨眼。
爹,有人占你屋,这人害儿苦。
屋外,隐隐约约听到屋里的亲昵,那一阵窃窃私语。
“你这看上去病殃殃的瘦身板,瞒过多少人,整个族的姑娘们全都看走眼了哎。”
晨毅一手将长矛插进泥地里。
地板有点硬,自然免不了发出声响。
屋外的声响扰到屋里的演绎。
“嘘,细点声,我刚刚好像听到屋外有动静。你好好歇,我去探探是否是有人。”
“嗯,天都快亮了,你也该走了。出门多留个心别叫人发现了嚼舌根,改天咱们再叙。”
潦潦草草裹件薄衣,把情郎送出自己的小窝。
准备开门的时候,晨华回过头搂住瞄嫂。
“现在知道我胆子肥不肥了吧?说说,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晨华轻轻揉捏瞄嫂的下巴。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先别闹了。”
晨毅母亲莞晨华一眼,将情郎的咸猪手掸开,然后伸手开门。
这一开门,两人吓得激情瞬间冻成冰。只是心中有鬼不敢尖叫出声。
屋门前一杆长矛,矛根斜插在地上,矛尖正对准小屋门。
晨毅母亲一开门鬼鬼祟祟把头探出,不料矛尖直指她的额头,若再上前一寸便会被刺个头破血流。
门开了,晨毅也不作声,甚至没有扭头看一眼,只顾着收拾行囊。
被晨毅发现,晨华也很干脆,没有夺门逃走,倒走回到刚碾压一晚的床榻,死赖脸皮躺回去。
回味着这一夜的疯狂,闻着指尖尚留温润的体香,满脸沉醉。貌似,对他而言,这辈子,死也值了。
晨毅的母亲看见儿子嘴角那抹殷红,仿佛忘了先前自己的作为。把矛尖推开,走上前亲切开口问道:“毅儿你嘴角这血迹,你什么受伤了?疼吗?”
疼吗?她问我疼吗。
晨毅抬起头,注视着从来没如此衣衫不整出现在眼前的母亲。“没下线。”
生为人子,却声称自己的母亲没下线,谁敢想象他看到了什么心里煎熬着什么。
“这么大年纪了,羞不羞?别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我就是这种语气。我的娘,你是在自责自己不够小心?还是懊恼我起得这么早?”
瞄嫂抿了抿唇,说道:“你还没成家你不懂。生活所迫,内心累积太多的压抑就需要把它发泄。男人如此,女人更是脆弱,在最美的年华里需要人宠,在悲伤时需要人疼,孤独的时候需要人陪。你爹走了,娘也不想疼得伤感痛到失眠,所以……娘错了么?”
“白天爹过世,晚上娘新欢,这样的家,我住不下。我马上离开,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想你,就像我爹不会再出现你眼里一样。”
晨毅将行囊背在肩上,手抄起长矛,走了。
“毅儿你要去哪?”
“你恋你的情郎,我走我的路。”晨毅将矛尖指向小屋,“我不杀他,便是敬你的最后一分孝。”
“毅儿……”
瞄嫂终于忍不住哭了。泪如廉价的珍珠洒了一地。
“刚刚还在细语什么来着?没嫁给他是看走眼?日子仍长、改天再叙?”晨毅渐行渐远。“不用改天了,现在就可以,随时都可以。”
说的如此诀绝,可是最终,还是被眼眶里渐凝的泪水跑了出来。
心,是肉长的,心,就这么一颗。
谁殇谁心?
谁在哭泣?
互相伤害吧。
眼角的余光里,晨毅看到那个男人的胸膛在吸收母亲的泪水,只是不知,他的肩膀能否枕得踏实……
天亮了,心,却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