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秋的凉,比母亲的故事更凉。傻蛋拢好衣领,弓腰将手环抱住腿跟,聆听母亲叙述的故事,默默悲兮。
“所以你就整天戴个面纱斗笠?面纱斗笠能给我们新生么?娘,可不可以摘掉它,让我看看你的脸庞,煎熬这么多年,你一定很憔悴吧?”
“一个面纱岂能掩盖过往。娘戴面纱,是害怕娘会吓到你。”
“还有什么事能比现在更糟糕么?没事的娘,我不怕。”
这斗笠一戴便是十多年,这面纱一盖,就连儿子都认不出母亲的脸。
在儿子热切的眼神中,母亲缓慢地摘下斗笠。
这脸……
母亲面容,烙印进傻蛋的眼眸,傻蛋心底一阵颤怵。
这是一张人脸么?竟长得比野兽还不堪。
又正直深更,四周既黑又静一片凄凉,这张脸在此时此刻就更显得比鬼还难看。
“娘是不是很丑?娘吓到你了吧?”
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纵然内心发怵,傻蛋仍颤颤兢兢伸手触摸母亲的脸庞。一触手又缩回头,再次触手又次收缩,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敢将手停留在母亲的脸颊上。
这是母亲的脸啊……
“娘,我不哭,我不哭,不哭……”
说不哭,泪却止不住。
吓到了孩子,若惜抿嘴自责,从新把面纱遮住自己的脸。
一张面纱,裹住她几多不为人知的痛楚?一张面纱,却成为她生命中不能除却的阴霾。
傻蛋制止母亲,哽咽着说道:“娘,不用戴了,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真的不怕吗?母亲欲言又止。
傻蛋踮起头,在母亲丑陋的脸上亲了亲,给母亲最大的抚慰。
唇贴在母亲的脸上,就如一个婴儿眷恋母亲那般亲昵,让母亲感动得泪如雨下。
这个吻,母亲是不是等了十多年……
“娘,别戴了,不管未来怎样,我们都要保持坚强。”
“好,娘不戴它了,娘这就丢掉它。”
若惜把斗笠丢向崖下,永远的丢弃。
回头冲儿子挤出个笑脸,可任凭她如何去努力,丑得不能再丑早已经定型的脸蛋仍比哭更为不堪,看得儿子心更疼了。
“娘是怎么开始变成这个模样?听说娘曾是族里最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