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没大没小的痞孩子,跟娘说话都还想玩躲猫猫。”
少年缓慢出手神秘兮兮地掏出怀里的东西。
“当当当当。”
啥?
斗笠面纱下,母亲双眼圆瞪。看着儿子掏出的一大块兽肉,看着儿子被揍得淤肿的脸,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今天去村子里玩耍的时候才知道,村子里的大叔们明天集体去打猎,今晚他们办篝火宴放开肚子大喝一顿,说啥喝一分酒涨一分胆,明天深入峡谷去打猎。看着伙伴们大口吃肉,我也想吃一口热的熟的,可是村子里他们都没人理我,他们只顾着吃酒吃肉,我只好自己动手切块生肉回来咯。”
少年拎着肉嘚瑟地抖动,显摆着,又似是在用手称量这块肉有几斤几两。
“娘你看这么大一块肉,让他们打一顿也值,反正我也耐揍。”
“耐揍,你便去偷?”
母亲语气捎上长辈专属的严厉。
“娘,咱们好久没吃到肉肉了吧,今天我也流了一天的口水,喉咙毛都竖起来了,明天,咱们也吃顿肉润润喉。”少年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道。
母亲不理会儿子摆出的这副可怜模样,向掌心哈口气,之后,连带着方才揉眼用的鸡蛋,一巴掌向儿子扇了过去。
“咱们可以穷,咱们可以苦,但咱们不能昧着良心做缺德事。”
半生熟的鸡蛋,碎裂的鸡蛋,盖住少年的眼。
“自己看清楚,自己想清楚,娘今晚该不该帮你揉眼,且这个蛋,娘是不是白煮了。”
“娘,打我也让他们打过了,拿的这块肉不算欠他们了吧,你就别凶我了好不好,娘。”
少年一只眼睛粘着鸡蛋,另外一只,委屈地眨眼。
“明天,你把肉还回去吧。”
母亲收拾好零零碎碎的兽皮,转身朝屋里去了。
少年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呆了许久,然后,伸手抹掉粘在眼睑的鸡蛋。
娘说得对,这个蛋,白煮了。
可是这肉,我真的很想吃。
看着炉灶里柴火燃烧后余下的红通通的火炭,看着能滋润喉毛的肉肉,少年终究年少,禁不住诱惑咽了咽口水。
想多头疼多,还想个毛球,娘亲不吃,我自个儿吃。反正肉在手里,不吃那岂不是白挨打一顿。
于是乎,肉肉架进炉灶里,油滴噼啪,香气飘起。
还没熟透,少年就已大大地咬吃一口,吧唧吧唧地嚼着,是被烫的,也是呼爽的,“啊”的一声送气。
下咽的时候,太大口,脖子都粗了一圈。
这肉肉,这油水,喉毛总算是翻了。可是,要是把脖子玩坏了那可就亏大了。
少年赶忙用左手拍打胸口,同时,右手的虎口钳住明显变粗的那截脖子,上下游顺。待把喉里的肉肉搓进肚子里后,仰起头拉直脖子噘着嘴,憋不住,“喔”声悠长。
魂儿都酥了。
舒服。
嗯,嗯,肉还没熟呢,再烤烤,烤它个油滴啪啪响,烤它个外焦里嫩,到时候,口感更佳,味道更妙。
少年打好一盆热水,就地灶台旁,一边泡脚一边烤肉。
待会,脚泡好了,烤肉也熟咯,今晚梦梦,哈口气,都能把周公家里添满肉香。少年如是美美的想着。
“人不能丢掉良知,我与你爹已经吃尽了这份苦果,我不想让你继承像爹娘这样的生活。我的儿,明天把肉还回去。”
屋子里传来母亲悠幽的长叹,叹的含失望,叹的含伤感,叹的含望子成龙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