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2004年12月19日，星期日，成都大学生运动会的最后一天。这天要决出32项冠军。每个学校都进行了紧急动员，号召各自的运动员全力以赴，争取最好的成绩。上午的比赛结束，中国电子科技大学成绩最好总共获得了14枚金牌，10枚银牌，8枚铜牌；我们川大则以12金，16银，9铜位居第二。中午休赛时，我们教练已经有些输红了眼，他把我们下午参加决赛的选手集合起来训话，大意是说：如果我们在主场让外校压我们一头，我们就是千古罪人。所以，下午的比赛，每个项目都要刺刀见红――拼尽全力。最后教练让我们12位选手手拉手高喊口号：为了川大的荣誉拼了！

宣誓结束之后，方明光主动请我去小餐厅吃饭。我以准备下午的比赛为由，拒绝了。方明光也没勉强，只是轻轻地在我耳边告诫我：“别忘了我们的协议！川大需要我们挺身而出，拿下两块宝贵的金牌！祝我们合作愉快！”他冲我挤挤眼睛，就拉着其他的队友奔向来小餐厅。

川大的体育馆被临时征用为运动员休息室。此时馆内人山人海。选手们在划分的各自学校的区域内，休息，用膳。方明光他们在体育馆门口，遇到了林欣率领的啦啦队。好几个啦啦队的美女看见方明光尖叫着围上去要和他合影留念，可是方明光撇开她们低声和林欣交谈着。大概方明光也对林欣发出了午餐的邀请，一群姑娘拉着林欣的衣袖在央求她答应。林欣大概是看在同伴的份上，笑着点点头，领着一帮兴高采烈的美女簇拥着春风满面的方明光走出了体育馆的大门。方明光在临出门之前，故意看向我这边，得意地冲我挥挥手。

“……”

我目送着林欣和方明光并肩消失的背影，心在流血。

川大田径队为每个队友准备了丰盛的盒饭，四菜一汤，还额外加了鸡蛋和一只卤鸡腿。我蹲坐在体育馆的角落里，面对着美味的午餐却提不起精神。我的眼前全是林欣和方明光笑容满面的身影，怎么也抹不去。下午还有三场决赛，我必须要保持体力，所以我强迫着自己吞下了所有的饭菜。

吃完晚餐之后，我本想在体育馆更衣室小眯一会儿――这儿是田径队专为参加决赛的选手设立的休息室，摆放着8张可折叠的小床。我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索性来到了体育馆的门厅。门厅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排饮水机，我排在一个同学的后面，轮侯着。很快就轮到了我。我打开体育包，寻找着田径队统一配发的饮水瓶，可是却没有找到。我这才想起来我把饮水瓶忘在了体育馆。我叹了口气，准备返身回到体育馆――没想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将一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抬眼一看，林欣竟然含笑地站在我面前。

“……”

我当时只感到头昏目眩，张口结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本想说你不是和方明光他们去小餐厅了吗？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可是我只是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真没出息！

“……”

林欣扬了杨手中的矿泉水，“还没开封，很干净的！”

我手忙脚乱地接过矿泉水。手指触摸到了林欣细腻的手背。我真想说，我更情愿你喝过这瓶水，这样的话……我为自己这种卑劣的想法感到羞耻。于是，我冲林欣深深地鞠了一躬，逃也似的走去。

“江涛！”林欣叫住了我。

“……”

我停住脚，紧张地看着地面，不敢正视女神的目光。

“下午的比赛你一定要拿冠军，我会为你加油的！”林欣说完冲我嫣然一笑，转身飘然走去。

“……”

我看着林欣美丽的倩影，心一直在狂跳着。

离1500米的决赛还有半个小时。我和方明光在更衣室里更换着比赛服。方明光喝了酒，脸上红扑扑的。他的心情显然很好，小声地哼着2004年的风魔整个校园的《老鼠爱大米》。不过这家伙把歌词给改成了：林欣，林欣，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他唱着唱着，竟然恬不知耻地冲我做着鬼脸。

我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名火。我猛地从包里拿出方明光贿赂我的银行卡，啪地一下拍在他手心里，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方明光慌了一把拉住我，“江涛，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我想跟你堂堂正正地赛上一场！”我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方明光有些气急败坏，“你有病啊？！答应好的事怎么说翻悔就翻悔？！你这人还有没有一点起码的信用？！”

我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甩掉了他的手。可是方明光抢先一步，拦在我面前。

“江涛，你听我说。我已经跟林欣保证过，我会获得冠军。林欣也答应过我，只要我拿到金牌，晚上就会和我约会。你不能拆我的台啊！哥们，帮帮忙。”说着就把银行卡往我手里塞。

我缩回手。银行卡掉在了地上。“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方明光不提林欣还好，提了林欣只能让我更加坚定了拒绝他的决心！

“你是不是嫌钱少？我再加一万，一共二万，三万，四万……”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更衣室的大门。短短的几步，方明光就加价了三万，几乎是一步一万。可是，我一点也不动心！

比赛前的五分钟。我和其他学校参加1500米决赛的队员都在场边做着准备活动，可是方明光并没有露面。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名堂？！难道他放弃了！我极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专注地压着腿，伸展着身体。

“江涛，江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