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此精心准备了很久喔,”南惊讶了下,回头看了眼手里的小物件,既然都被提前发现了,他也干脆地直接把礼盒拿到面前,眼里满是期待,微笑道,“拆开来看看吧。”
心没法拒绝他的提议,接过礼盒便开始动手拆包装。她不知道南还能待多久,更清楚如果意料之外的情况偏偏发生了,长官发现南偷跑了,南每多逗留一秒,遭受的惩罚都要重一分,所以她必须珍惜每分每秒,而不是以「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为由」,耍一些不可理喻的小姑娘脾气。
随着礼盒被她一点点地拆分,她眼里的期待也越来越亮。
可礼盒被她完全拆开,真正的礼物暴露在她视野里时,她整个人先是如石化般怔住,眼中的光亮也顿时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疑惑和震怖。
“…一只…手……?”
看清南准备的礼物是一只苍白的,并且还在一点点地流血的断手时,心下意识地捂住嘴,皱起眉,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远离到一定间隔后,才回过点神,难以置信地问。
“猜猜这是谁的?”南微笑着,继续问,笑意更浓,只是眼里再无爱意,流露出来的只有阴冷和嘲弄。
心本来还期待着他话锋一转,揭开真相,说这其实是骗她的,这只断手其实是一块蛋糕,从中流出来的「血」其实是草莓酱汁。但南抛出的却是这么一个恶趣味十足的提问,她没法不在精神错乱时,还要提精打彩地,去仔细观察下这只断手是否似曾相识。
而她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南常年不在家,尽管两人之间始终只隔着两三条街。但从隆出生起,南几乎没和他再见过面,一直照顾着他的是心。所以她没几眼便能认出来,如果要把这只断手物归原主,她该去找谁。
这是她的孩子,隆的断手……它最初出现在心的视野里时,还只是十七岁的隆的右手,可随着她消耗了更多的观察时间,这只断手也逐渐在不知不觉间缩小成了…在隔壁婴儿床里午睡的隆的右手。
心先是惊恐,双目呆滞,下意识地挺起胸膛;然后抬眸,瞪向眼前这个和南长得一模一样的「恶人」,原本充斥眼底的爱意也消失了,只剩下好像肉眼可见的「敌意」与「怒火」。她忽地两三步上前,重新回到「南」的面前,冲向后者并用双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浅白而修长的指甲陷入他的肌肤里,沁出血来。她好像要把眼前人给活生生撕碎似的。
“……你对隆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心一边拼命地发力,一边尖声质问,几枚指甲都被她自个给掰断了也全然不顾,不输任何青春少女的美貌也在盛怒下变得扭曲起来,“你可是他的父亲啊!他现在在哪?!”
“你还是没有变化呢,和以前一样。”「南」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沿脖颈流落的血甚至浸湿了衣领,面色依然红润,却不失温柔也不失礼数地微笑,字字诛心地说,“特别喜欢,明知故问。”
这句实为嘲讽的评价,开始在心的脑海里反复回响。
即使她已经从梦中惊醒,回到现实,也久久不能将之彻底驱除。
她满头大汗,也汗流浃背,连忙爬起来靠在床背上,伸手绕过刘海,按住发热的额头,反复揉弄,也不断地连喘粗气。
她试图平静,但没能办到。方才那个诡异的梦,令她惊恐不已的不是「南居然是披着羊皮的狼」,而是…「隆受了重伤,一只手被砍了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之所以难以忘却梦的内容,说白了便是尚未摆脱这心理暗示,只要能见到隆,确认他平安无事,这完全属于无源之水的胡思乱想,也会不攻自破。
于是她冲门外大声呼唤,她都睡了一觉,甚至还做了个噩梦,隆此时此刻想必已经回到家了,也许又在锻炼,也许在看书:
“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