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无能咆哮,因为一根箭也紧接着刺入了他的右眼,捅碎了他的大脑。从医学角度讲,这是谁都无法挽救的「当场死亡」。死者当然不会流泪,也当然不会讲话。没有生命力的躯体,终究只是具空壳。
兄弟俩便这么一起,受箭雨冲击力的影响,倒退数步后,相拥着跌入「赎罪井」中,在井内的石壁和石柱的表面上来回撞得头破血流,最后尸沉井底。
“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也绝非冷酷无情,只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士兵,”仁沿着自动分裂的人墙走出,步履沉稳地来到井边,低头看着四具中箭后跌入井底,在沉底的龙血上载沉载浮的尸体,没有温度地说,“是你们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常戒也跟了上来,确认入侵者已全数消灭后,他抬头看了眼面前如一把火炬般,火光冲天的石柱,忧虑地问:“这场火…?”
“随它去吧。”仁叹了声气说,仰头望向红龙即将被烧得只剩头骨的眼睛,“它的死,对我们更有意义,至少…我不必再担心,它哪天又诈尸般的发出声龙吼,给这附近的居民带来惶恐和不安。”
接着,他又目不转睛地说:“值得我们在意的,只有这伙人是如何溜进来的。”
“我听说有士兵曾通过井里的排水口,”常戒提出自己的想法,“偷偷溜到外边,花天酒地。”
“可出去容易,进来却难。”仁指出问题所在,“龙血是无异于硫酸的剧毒,而堆积的龙血什么时候会高过排水口,流入下水道,谁也说不准。他们几乎不可能冒这个险。”
常戒顿时语塞,而飞快地思索一番,也并未想到解答后,他微鞠躬,恭敬道:“我会立刻调动人员,找出他们潜入进来的入口!”
“我总是那么信任你,因为你总是那么值得信赖。”仁微笑着瞥向他,由衷说道,随后把披在身上的大衣往前拢了拢,调过头,径直离去。
常戒目送着仁离开,看着后者与几名士兵擦肩而过。仁要回屋休息,毕竟一整个上午他又是调教军队又是给居民发放劳动成果的,没法不需要养精蓄锐;士兵们则冲着他走来。
一共三名士兵,后两位各自单肩扛着一个惨遭暗杀的同事,而为首的士兵带队来到他跟前时,也毫不拖泥带水地发问:“常先生,他们俩…要怎么安排?”
常戒想了想后说:“…把他们埋在后山的「墓地」里吧,我听说那里十分美,满山遍野都是野花。”他又接着吩咐,“同时,加强警戒。”
带头士兵立刻立正鞠躬,铿锵有力道:“遵命!”
随着仁将军离去,士兵们遵照命令消灭了入侵者,他们来时井然有序地排队涌入体育馆,现在也井然有序地离开。而得到常先生指令的三名士兵,则像是离群的鲫鱼,没有随队伍返回宿舍,而是好好带上了同事们的尸体,去往军营大门,准备到后山上埋葬战友。
所有人「收工」后,都在离开,因此,没有人注意到,熊熊燃烧着的红龙尸骸下,积满红龙鲜血的赎罪井井底,龙血并未高过排水口,而它本应腐蚀所有「罪人」的尸体,此时此刻却像被反噬了一样,水位居然在——一点点地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