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山起于滨海城北面百里处海中，止于衍水河畔东面，全长七百余里。

奔走于江东郡这十年间，冯将已记不清自己因为猎妖而横穿这天行山多少次。

冯将只记得，每一次他都或多或少带着几具尸体。

那些都是猎妖军弟兄的尸体，是他们猎妖的见证，不管如何，他都绝不会让他们暴尸荒野。

前天晚上那五十四具尸体已运至天行城外，按他原本计划，是昨天下葬。

但因天行山东侧又现妖踪，他不得不率人赶来除妖。

这次行动有惊无险，一行二十七人顺利将三头猪妖猎杀，无一人伤亡。

冯将望着西面天行山，又回头望眼躲在屋舍间偷看的那些青壮，平时邀人入猎妖军的那些话语，却不知怎的，全都堵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部下们正等着他发言招揽，他却摆摆手笑道：“算了，这次有惊无险，我们先回去，把那些兄弟们安葬了再说其他的。”

部下们面色古怪地望着冯将，迟疑下又都点点头。

有人建议道：“前边不远处有后部设的一个茶水摊，据说还有不错的零嘴儿，不如先去那歇歇？”

冯将点头，无力道：“嗯，那就去那歇歇。”

他跃上马背，跑在最前边。

在他身后，村庄里的那些人们见猎妖军已走远，这才从屋中走了出来。

一个对扎着羊角辫小娃娃抱着自己爷爷的脚好奇问道：“爷爷，明明是他们打死了妖物，为什么我们还要躲着他们？”

头发发白的爷爷宠溺地摸着他的小脑袋，望着猎妖军消失的那处碎石道拐角。

他无奈说道：“妖物吃人，猎妖军却有可能把人带走，你大壮叔叔就是去了猎妖军后，再也没回来……”

说完，他又看向身后并排着的那两间屋子。

在猪妖出现后，他让人去找猎妖军报信时，顺便就让村民把村里那些向往猎妖军的青壮绑在那两间屋子里，只留下一些胆小的。

怕的就是他们加入猎妖军，村子里再无可用的青壮劳力。

为了村子的未来，这样做是对的。

他点头说道：“去把他们放出来吧。”

说完这话，他又望着头顶天空喃喃说道：“大壮……我没做错吧？”

“爷爷，您说什么？”

“爷爷想起你大壮叔了……”

“那我们去拜拜他吧？”

“好……”

……

黄云夏被说的哑口无言，仔细一想，他忽想到冯统领说过的一句话。

“只有活着，我们才能猎杀更多的妖物，救下更多可能被妖物夺去性命的普通人！”

他重复一遍这句话，坐他对面的袁成义听着不禁点点头。

袁成义赞同道：“确实，这话说的没错！人只有先活着才会有更多可能，才能做更多的事。”

“这是冯统领说的，他每次集会都会说这话，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们要活着，猎杀妖物时更要活着。”

徐中元听到这话似有所感，他接着黄云夏的话说道：“但也要活的有原则，不能只是一味地想要活下去，更不能罔顾他人性命。”

闻言，黄云夏看着他，袁成义也回身望着他问道：“徐道友的意思是？”

徐中元说道：“我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别的意思，劳驾再给我添口茶。”

黄云夏点头，向着后边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