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从天空中褪去,云层无法再阻挡碧阳丝毫,群青带着自己的光辉袭遍沙漠。狂风渐起,在沙面之上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小漩涡,小漩涡不断地被狂风触摸着,它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它的愤怒与羞耻让它越来越膨胀,小漩涡变成了大漩涡,最终成为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向着东南反方向袭来。
史蒂彻斯没有办法继续等待下去了,太久了,他打算独自前往父亲刚才去的那个沙丘,总漠芬们不同意他独自前往,但他们也开始对苏珀珥的情况产生了担忧,于是他们与史蒂彻斯一同前往那个沙丘。
苏珀珥逐渐远离了安德,左膝的受伤还是给苏珀珥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尘迹覆满了整个左小腿和左脚,他只能拖着左腿行走。左手的武器被苏珀珥放到左手中,右手同时拿着两把武器,他用空出来的左手捂着左腹的伤口,让伤口处的失尘稍微减轻一点。
“呜!”最后那只观察者的清脆叫声从苏珀珥的左前方传来。
苏珀珥微眯着双眼,望向左前方,看见了正在朝着自己跑来的观察者。他的目光聚焦在观察者的身上,难以动弹丝毫。他努力地大跨步的前进着,他很想让自己更快地前进,所以不再用左手捂着左腹的伤口,而是用左手来拖拽自己的左腿前迈,让自己的左腿得以不用一直拖在身后。他开始加快自己的脚步,观察者好像没有觉察到他,一直朝着他跑来,宛如他之前杀死的那只最大的观察者一般。心中的喜悦之情洋溢在脸上,严肃的脸得以放松,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终于...
观察者已经彻底的出现在他视野之中,不再是之前看见的小小的身影了。观察者此时才看见他,放慢了脚步,小巧的身躯颤抖着,愤怒的呜声中带着它心中的痛苦,它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对苏珀珥的愤怒,这份愤怒本该带着恨意,但它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恨,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宣泄自己的愤怒。它的呜声一直持续着,它的痛苦只能化作它的泪水,再也找不到别的方式来表达。
苏珀珥用左手拖拽着左腿向前迈出一步半,刺痛从左膝深处传来,他只是咬紧牙关,整个脸庞在他不断地前行中越发惨白。他应该一步一步迈出的,可是他的心不允许自己慢慢来了。苏珀珥正在忍着痛前行着,他的右脚下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使之前被鲍思带着的那个古人族。她用右腿缠住苏珀珥的右腿,从左向右旋转身躯,将右肘向着苏珀珥的后背击打,苏珀珥本不会倒下的,但是他正在迈出他的受伤的左腿,借着她的击打与自己的体重,苏珀珥的受伤的左膝这个瞬间感受到了更为强烈的疼痛,左膝不得不向下弯曲,整个身躯向左下方倒下,右手松开两把残缺武器,左手与右手同时拍向沙面,支撑苏珀珥的身躯,借着是左膝触及沙面,再是右膝触碰沙面,苏珀珥厚实的身躯就在一瞬间倒下了。她后撤半步,一脚踢向苏珀珥的背部右侧。苏珀珥再次拍击地面,试着让自己先直立上半身,再应对接下来这个古人族的攻击,他直立上半身后立刻看见左侧沙面下方的流沙。他现在独自一人,进了流沙便是任人宰割了。苏珀珥忌惮着左侧的流沙,但却并不觉得这个古人族能够将自己踢入流沙之中,古人族的力量太小了。古人族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尽管无奈,却不能够放弃,她又再次踢向苏珀珥的背部右侧,苏珀珥的身躯被踢得移动了些许,但也仅仅是些许。
苏珀珥正准备用双手撑住沙面让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她又踢了一脚,这一脚甚至没有能够得到苏珀珥的注意,但她这一脚踢出后,又踢出了两脚,这两脚直接将苏珀珥几乎踢到了流沙边缘,苏珀珥不得不转过头看向古人族,古人族怎么突然力量变大了?鲍思与安德出现在苏珀珥的眼前,甚至不容他多想,两人拽住他的古铜紫残缺防具,各再次向着他的腰部踢出一脚,将苏珀珥踢入流沙之中,三人看着苏珀珥慢慢陷入流沙的厚实身躯,并没有打算去结束他的生命,而是转身离去。鲍思松开拽住古铜紫残缺防具的手,任由安德拿着它,安德将它丢给她,与鲍思彼此搀扶着行走。她用右手接住古铜紫残缺防具,凝视着背对着自己的两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墨紫残缺防具,闭上双眼,左手捂着左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放下左手,睁开双眼,眼中再次出现了彼此搀扶着行走的安德与鲍思。她脱去了自己的墨紫残缺防具,穿上了原本属于苏珀珥的古铜紫残缺防具,拾起苏珀珥松开右手后掉落在沙面上的两把残缺武器,努力跟上前方的安德与鲍思。
苏珀珥不由自主地挣扎着,想要从流沙中逃出,但左膝与左腹的疼痛使他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的身躯半陷在流沙中。他在心里默默地希望史蒂彻斯与漠芬们能觉察到异常后尽快赶来,他们的到来既能将自己从流沙中救出,还能一同将那三人彻底解决,追寻最后的那只观察者。
两人走到距离苏珀珥较远的一个沙丘旁,坐下休息,安德从自己的火鹅紫报废防具中取出六片玉髓绿色的药叶,将它们递给了鲍思,用眼神向鲍思投递着自己的愤怒,鲍思接过安德的药叶,将它们依次放在口中咀嚼,吐在右手中,鲍思躲避着安德的眼神,他自己的眼神中则流露出少许的尴尬,安德脱下火鹅紫报废防具,鲍思则先讲药叶碎片涂抹在他的左眼伤口上,再将剩余的药叶碎片涂抹在他的右腹伤口上。
她来到他们身旁,看着他们,眼中流露着此前从未感受过的安心。一声清脆的呜声吸引了三人的视线,她身后不远处的沙面上,正是跟随她而来的观察者,它看着她,奇妙的情感在它眼中孕育着,它只是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种种一切都放进自己的心里,然后它离开了,逐渐化为一个小小的月白色的点,消失不见了。
龙卷风裹着白沙,变得有些沉重了,它不得不放慢自己的脚步,艰难地向着史蒂彻斯和漠芬们袭来。当史蒂彻斯和漠芬们来到沙丘顶端,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身后左侧那个巨大的白色龙卷风,裹着白沙,沙尘暴在它脚下正在逐渐形成。他们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苏珀珥,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古铜紫色的踪影。
当龙卷风来到苏珀珥所在的流沙附近,苏珀珥和那三人都在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危险处境。三人搀扶着彼此向着远处飞奔,咬牙坚持着,药叶碎片尽可能地减轻了他们的痛苦,让他们可以跑得更快,跑得更久。苏珀珥仰起头呼喊着史蒂彻斯与漠芬们,他们隐约能够听见苏珀珥的呼喊声,但却没办法看到他的身影,最终他们发觉了他的身影,他正与两个火鹅紫色的身影互相搀扶着飞奔。呼喊声却是从龙卷风与沙尘暴的中心传来的,尽管感到奇怪,漠芬们还是打算先来带着史蒂彻斯离开这里,首领好像没有死去。
龙卷风将苏珀珥从流沙中捞起,让他不再陷于流沙之中。他厚实的身躯被龙卷风捞至怀中,呼喊声逐渐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苏珀珥。此时的夙乙村中,史蒂彻斯的母亲奄奄一息,她的身体无法支撑她继续她的人生了,她开始出现了恍惚,苏珀珥出现她眼前,带着满脸的笑意,牵着她的手,将她搂入怀中,深情地亲吻着她,好久...彼此好久都没有这样了......
尘从她的鼻中最后一次流出,她的脸上徘徊着失去已久的幸福。
史蒂彻斯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他回过头,却只能看见逐渐远去的龙卷风和逐渐向着自己靠近的沙尘暴。漠芬们都说父亲还活着,他们看见了父亲的古铜紫残缺防具,父亲...父亲一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