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经司徒金引荐与这些名门耆宿一一见礼,他本是初登魁首之位,又是年轻后进,所以地位虽与在座都是平等,却也不免有些谦卑,礼敬至极。
女流优先,龙玄自左首先给泽缘大师施礼,泽缘连身都不起,只微微抬起眼角,瞥了一眼龙玄,心想这能避天下妖祟围堵、重挫宗门前辈的后生竟是这般谦恭卑怯的态度,她虽倨傲却绝不自大,看了看龙玄,但觉此人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心中这么想,但脸上却是崖岸高傲,对龙玄施礼也只在鼻子中哼了一声以示回礼。
龙玄被她这无礼态度拘得一怔,司徒金忙微笑打圆场,引着他朝右首两位宗长而去。就这么几步路,司徒金背对着泽缘大师轻轻对龙玄耳语道:“这泽远大师性情古怪,你莫要吃心。”龙玄颔首点头,走到金头陀和拓跋隐面前,依次介绍引见。
金头陀生就一副莽夫形态,不喜言笑,但也知起身回礼。拓跋隐却是开朗无拘的性情,起身举起两条细细的小胳膊回揖后道:“想不到啊,龙掌宗小小年纪便能独掌一派,想来定有过人之处,有机会让老哥哥开开眼,看你有什么法宝修为能这般出息,年纪轻轻便能与我等这些老家伙并肩而立。”
话语虽是说了不少,可词锋间隐隐有些诧异鄙视之意。金头陀闻言将目光投了过来,他虽惜字如金,想来心中也与拓跋隐一个念头,一时也看不出龙玄有什么特别之处。
司徒金不待龙玄开言,便自呵呵笑道:“三位宗长都是前辈高人,灵尼派的泽缘大师修为高深,一手梅花掩日剑法独步天下,兼且您又嫉恶如仇,早令天下妖祟闻风丧胆、肝胆欲裂。摩金派的金头陀又是佛宗嫡系,六部佛法三十六藏经早已烂熟于心,震慑之力实为佛门正宗,令人钦服备至。神通派的拓跋世兄道法别具一格、独树一帜,五行遁隐之术早已炉火纯青,来去如风,隐遁如影。三位这么大的本事,别说我们龙掌宗年纪还幼,即便是我这个岁数之中的人也难与众位比肩啊。拓跋世兄莫再调笑,以后龙掌宗有些不到之处,还请你们三位多多帮衬着我们正气门在修真界行走才能顺畅的呢?”
这几顶高帽几句好话岂是能令三个老成久历之人心服,只因这三宗六派的名头,三宗还在六派前面,也就是说龙玄做这玄宗正气门的掌宗,口碑地位还在在座三人之上,如不露点真本事怎能过得去。
三人心意一般,却只有拓跋隐开口责难:“司徒老兄这话说得过了,想我三人哪有什么本事,混了大半辈子也就是两重元婴的境界,他二位是沙门中人,我又是鸡鸣狗盗之辈,怎能上得台面。却不知龙掌宗这般正气端严的少年人肯否与我等同流?”话语间将自己与泽缘、金头陀贬得极低,只为引出对方之辞。六派本自休戚与共,三人极为熟稔,平时素有往来交故,两人对拓跋隐也是知之甚深,所以对他言语中的贬低之意也不去计较,都自静静望着龙玄和司徒金,三人一个心态都想知道龙玄底细。
司徒金嘿嘿一声干笑,道:“我们掌宗年纪尚幼,实不敢与三位同论。若说功绩吗,也未有几何。但一颗卫道除魔的心却是有的,他为保宗门法诀,亲手除了外道邪云的儿子和两个徒弟。又将邪魔紫潇涵的亲授弟子劝其改良,这些些小事本不足尔,只是少年人的随手之举,实难拿出来说。”
三人听完兀自心中一惊,想这邪魔外道何许人也?三宗六派与之周旋数十载,各自不两立,这少年却早与这两个魔祟巨擘结怨,而且还杀死了聚邪古都的少主人,要知道这云中雁虽只而立年华,手段修为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这份本事和不惧与邪云道长结怨的胆色便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三人脸上变了颜色却在少倾后即刻恢复,毕竟都是得道多年的高修。拓跋隐已有些佩服,赞道:“龙掌宗少年英雄,我等佩服,又有司徒老兄辅佐教授,想来修为在二三十年间必有大成。”
司徒金见三人已被龙玄经历为之动容,心中得意,装出一副惭愧的样子说道:“我教不了我们掌宗了,他与我境界一致,都是两重元婴,哦我们正气门叫做御气大境,而且最近已到中层层阶。”
拓跋隐本已对龙玄有些佩服,心中隔离之意渐消,却还想倚老卖弄,去拿少年人修为不深的事来说辞,猛听得龙玄居然已到两重元婴的境界,这一惊可是不得了,不由得啊了一声。叹声出口,却觉声音并不出奇,因为已与泽远大师和金头陀的“啊”声连在一起。
三人齐声惊叹,想这三位高人都是在修真界混迹了百八十年的强修,却也只得了接近两重元婴的境界,哪成想这少年境界竟高过自己,都自心中诧异无比。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听涛山百目老人到来,龙玄欣喜若狂,朝三人施礼暂别。三人由司徒金引着,深一脚浅一脚满怀心事的朝旁厅休息之所而去。
龙玄迎出堂外,只见一只如雕般高大魁梧的仙鹤正在大堂前扑棱着翅膀,每扇一下,便有小飓风一般的风势朝两面纷去。两侧偶有宗门弟子经过尽被吹得一歪,几乎跌倒。
巨鹤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老人,身后有两个面容古怪的道童。正是百目老人携煮鹤、焚琴二童前来祝贺。故人相见,分外欣喜,龙玄疾步上前握住百目老人之手,昔日旧事浮上心头,一时百感交集,感慨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