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的葡萄已到成熟之期,那碧叶之下,藤蔓之畔尽是紫宝石一般挂着秋霜的果实,颗颗饱满,串串坠累。
藤下竹椅上安坐一人,正是正气门首席弟子萧今来,只见他身着青衫缓带,头上戴着一张书生头巾,举手投足间无时不流露着儒雅俊逸之态。
只此刻神色却有些焦虑,来到师弟家中已有半个多时辰,被僮儿告知顷刻便回,他不便离去,就此安坐等待。僮儿送过新酿的葡萄酒,这是在地窖中冷藏后取出,那晶莹酒杯上还挂着水珠。
萧今来心不在焉的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只觉这酒甘甜爽口兼且冰凉入肠,喝下去就像一股冰柱直达脏腑般清凉。
可即便再凉的美酒也不能浇熄他心中的火,已经过去半月了还未见祖师归宗,他一日不回便一日不能继任,正所谓夜长梦多,为了这掌宗之位,他几乎不遗余力的大力讨好司徒金和龙玄,甚至都假装大度的把掌门令牌和正气诀还给龙玄,只为博得司徒金的好感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内心忧虑至极,面上却不动色,兀自低头把玩手中精致的酒杯。不经意间倾洒出少许,直落在他一尘不染的袍裾之上,他有些不悦,看看左右无人,这才稍作心安,本想将那半杯酒泼到滕根之下,却又望见盈盈紫光兀自荡漾,竟有些舍不得,一仰脖便将半杯美酒喝下。
那酒杯本是玉器,有些冰凉之感,边沿处又有些尖锐,不小心竟触到嘴唇之处,竟是一阵钻心疼痛。连日来他疲于此事,心急如焚,昼夜难安,前几日嘴角竟起了几颗燎泡,后均磨裂却还未痊愈,此刻一经触碰伤口,竟是一阵疼痛传来。
他有些恼羞成怒,放下酒杯,捂着嘴唇眼中流露出极不耐烦的神色。如今他体内血气已然回噬两道真气,由原来的星点之芒迅速蔓延已有尺余,体内邪气又自滋生壮大。如不是学了正气诀内安神之法,时刻都会因一些外界因素引动体内邪气,从而性情大变、狂躁胡为。
他正自捂嘴喊痛,却听见门外脚步声起,定睛朝门口去望,只见司徒金自外安步而入,脸上兀自挂着笑容。
萧今来暗道,我在这里傻等,你却不知去哪里消遣,竟这般怡乐得意,真令人气恼。心中之念哪敢表现出来,见师弟回来急忙起身去迎。
司徒金一到他,心中苦笑一声,师兄这是半月来第三次来访了,种种嘴脸早已司空见惯,便自朝他微一点头便即寻了张藤椅坐了下来。
早有僮儿依样奉上美酒,司徒金有滋有味的品着,似极无心的边品着边缓缓道:“师兄这是我自酿的醇酒,有滋补护元之效,你多用些,一会儿走时我给你拿上几瓶回去慢慢喝。”
萧今来心下焦灼,心想你便是拿来九霄天庭的琼浆我也没心思喝,当下轻言道谢,便急不可待的询问祖师归期。
司徒金见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竟显得十分可怜。这人只要心有欲念,那副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德行让人看了着实好笑,见他惶急却也不忍再度拖延。
“祖师自得我百万里传信便即启程回返,近日便会回归,师兄可稍作安心,闲来无事可一整宗门之容,毕竟近二十年没有立过掌宗了,这可是咱们正气门第一等的大事。”司徒金小口喝着酒,表情从容的说道。
萧今来急忙点头称是,那原本焦急的脸上换上了一丝欣喜之态,仿似等待良久的机会终于到达心中得意。
他虽道蕴内敛,但终究是人,而且还是极为贪婪之人,就算再能藏匿内心情感,此刻也不自觉的喜形于外。
司徒金看着以往稳重内敛的师兄竟似个孩子期待节日般的雀跃,这雀跃的背后竟是那不可告人之事,心中既叹息又好笑,忍不住语意隐带讥讽道:“师兄与祖师谋面不出一掌,竟有如此深厚感情,实在令弟钦佩直至。”